这样你们就知道虽然曹家不一定有妙玉这样的生活原型,遭逢争储争位大祸的皇家各房肯定会有与妙玉差不多的生活原型,作者创作妙玉艺术形象肯定有生活依据,甚至还不止一个,只是原素材发生在北京、与妙玉经历不可能一样罢了,就是南京曹家也可能有托庇于它的妙龄女尼姑女道姑跟着曹家倒台而一起遭殃,尽管她不是住在曹家的花园里,而是住在曹家花园外面的寺观里,平常有曹家的光顾和庇护,社会上的恶棍流氓不敢来打扰,如今这自以为了不起的金丝鸟没人保护了,那些象赦珍蟠的地方恶霸当然要来抢着啖这美食了,可知只要[不拘拘于朝代年纪地舆邦国,]就很容易悟到其事体情理,只在读书人自己通灵不通灵了。既然作者的本意是替受争位大祸连累的美少尼昭传,你们当然不能强求作者在八十回后非要交代其具体情节了,因为这会牵涉到皇家争位大祸中逼淫女尼女道的丑闻,被好事者考证索隐出来非把石头记焚坑了不可,绝不可能象流言家想象的会销毁有关史料而让小说独存的,可见作者隐去八十回后故事、用判词仙曲来揭示事体情理是最妥当的结尾方式了,妙玉悲剧也是如此。
你们总结钗黛湘妙四大美女悲剧,可以看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失去依恃,有人会以为是失去父母、尤其是失去父亲这依恃,其实失去父母的依恃并不可怕,失去权势即金玉的依恃才最可怕,妙玉悲剧尤其体现出这一点,她不能依恃父母就依恃佛道、不能依恃佛道只好依恃权势,有了权势的庇护,她就是块稀罕的纯洁的美玉,一旦失去权势的庇佑,她就是一块扔在臭水沟里的烂石头,根本没人怜惜。其实钗黛湘也是如此,虽然失去父亲,托权势的庇护,她们到底还算是美女呢,照书中这种趋势发展下去,除了黛玉等不到嫁人就病死外,宝钗会喜结金玉良缘,湘云也会喜结玉麒麟良缘,妙玉会继续静修下去,因此正常情况下不可能出悲剧的,只有在发生塌天大祸时,钗湘妙三人一齐失去权势庇佑,才会都遭遇劫难,就是黛玉不死、与宝玉结成木石姻缘,遇到类似争储争位的大祸,也是逃不脱[瞬息间则又乐极悲生,人非物换]的悲剧,可见[发生塌天大祸、失去权势庇佑]才是悲剧的根源呀。如今的人悟不出这个根源,倒在钗黛湘妙和宝玉王夫人贾母这些人的性格问题上做文章,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封建礼教等枝节问题上做文章,这样怎么能解出其中真味呢?
还有一点,我在前面曾说过钗黛湘妙四大美女涵盖[含蓄、病态、艳俗]四个审美类别,这不是曹家恰巧汇集了这四种美女,而是作者故意在大观园这虚构的女儿国里创作出这有典型意义的四大美女,可见其中[无风作有,信着伶口俐舌,长篇大论,胡扳乱扯,敷演出一篇无稽考话来]的成份居多,你们最好 [不拘拘于具体人和事、只取其事体情理],才能悟出作者真实意图。
再说迎春,判画判词是[后面忽见画着个恶狼,追扑一美女,欲啖之意。其书云: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金闺花柳质,一载赴黄粱。] 仙曲是[喜冤家: 中山狼,无情兽,全不念当日根由。一味的骄奢淫荡贪还构。觑着那,侯门艳质同蒲柳;作践的,公府千金似下流。叹芳魂艳魄,一载荡悠悠。]
我在前面呆解迎春判词仙曲时曾说迎春悲剧就是作者的叔祖造成的、孙绍祖的生活原型就是纳尔苏郡王,现在我要收回这种拘拘于具体人和事的熟套,只取迎春悲剧的事体情理。这不是完全否定前面的说法,只是否定其中不合理的部分。作者的叔祖虽然不会跟书中贾赦一模一样,但也不是个正人君子,否则作者母子被抄回京后有叔祖家照应,也不至于穷困到[茅椽蓬牖,瓦灶绳床]的地步; 纳尔苏郡王作为曹寅的女婿,肯定不会让曹寅的女儿[一载赴黄粱],但是也肯定不会象流言家说的那样,把被抄家遣送回原籍的作者母子照应得继续[锦衣纨裤饫甘餍肥],让曹家回京后就象没被抄家一样,作者母子既然落到[半生潦倒]的境地,就说明纳尔苏郡王也是个中山狼,就说明曹寅长女曹佳氏的遭遇不比迎春好多少,否则她决不会让曹荣遗孀遗孤落到[举家食粥酒常赊]的地步的。我说这些就是告诉大家别抓住我呆解中的破绽全盘否定载的呆解,我不过只取其事体情理罢了,你们又何必拘拘于迎春的真假哉!
其实你们把南京曹家的家事稍作整理,就知道没有与迎春悲剧一模一样的实事了,因为曹寅没有哥哥或兄弟在南京嘛,怎么可能有曹荣的堂姐被贬嫁后[一载赴黄粱]呢?照常识来看,即使有这样的事,作者也不好直接写入书中,这样不但暴露了曹家的家丑,而且还给文字狱官员提供了[朝代年纪,地舆邦国]的证据,当然是自取灭亡之道了,作者决不会做这呆事的。但是你们从皇家的角度看就有意思了,皇长子皇八子等失意的皇子必恨自己的儿女和手下人给自己出丑、使自己在康熙面前失宠、在其它各房面前丢脸,于是迁怒于儿女和手下人、贬斥或责罚他她们就是必有的事了,再加上那些趋炎附势的人在自己得意时竭力巴结自己、恨不能做自己的东床快婿,自己失意时不但疏远自己、而且欺负自己的女儿,这些都是必有之事,当然可以作为迎春悲剧的生活素材了。再看皇九子十子十四子年羹尧隆科多李煦孙文成等各大家族也必有此类事,而且几乎所有受连累大家族都有这一类事,甚至历朝历代塌天大祸全有这一类事,你们就知道迎春悲剧比其它裙钗悲剧都更普遍、意义也更广泛了,大家应该只取其事体情理,又何必拘拘于曹家有没有这样的真人真事哉。这样我们就知道作者是为受连累家族所有嫁到人家的女儿昭传、是揭所有不顾女儿死活的邪父的短、是痛骂所有翻脸不认人的[中山狼]式女婿啊,这还不够惊心吗?尽管迎春悲剧在八十回内已经定型了,尽管迎春悲剧在八十回后的程高续书中也基本遵照了原作的套路,尽管如今的红学评论在迎春悲剧问题上几乎没有歧义,我还是要强调被大家忽略掉的一点,那就是作者写迎春不仅是为骂孙绍祖,更重要的是为揭贾赦邢夫人的邪恶,但由于书中的亲属关系所限,作者不好过分斥责贾宝玉的伯父,这毕竟有违[凡伦常所关之处,皆是称功颂德,眷眷无穷]的规矩,所以他在判词和仙曲中才只针对孙绍祖发感慨的。其实作者倒不是怕触犯自己的伯祖,他真正想痛骂的是康熙的皇长子暨书中的[义忠亲王老千岁],由于怕触犯文字狱,才把他[胡扳乱扯]成[真邪]的,也就是说书中[假邪]就等于[假朝]的[义忠亲王老千岁],书中的[假迎春]就等于[假朝] [义忠亲王老千岁] 的女儿,这样一来[假母]一旦把[假邪]打入冷宫,书中孙绍祖不就等于巴结 [假义忠亲王老千岁]未成、而把[假迎春]当出气筒吗?可见[假迎春]悲剧就是用来揭露[假邪]如何邪恶到连亲生女儿都不顾的范例,她就是假朝正邪之争的牺牲品,从她身上完全可以看出真朝正邪之争给女儿们造成灾难的严重程度,完全可以看出真邪们的丑恶嘴脸,你们还不对这些[真邪]们恨之入骨吗?其实认真分析下来,[真朝]虽说是[造衅开端实在东宫],但皇长子的带头争储也是康熙最痛恨的事,没有他这[真邪]的公开挑唆,太子的事还可以掩旗息鼓地偷偷解决、慢慢解决,被他这一公诸于众,康熙就不好收场了,正如书中贾珍爬灰被贾母撞破一样,如果是贾母跟鸳鸯两个人撞见,贾母还可以装没看见避而不提,如果是贾母跟邢夫人两个人看见的呢?如果是邢夫人早有所闻、故意借机把贾母引到贾珍爬灰处呢?贾母就不得不废黜秦氏的[媳妇中第一得意之人]名份,同时她也会对邢夫人恨之入骨,是她把贾母[逼上天香楼]的,贾母当然也会自此冷落这[邪夫人]了。这些只是根据真朝的真事杜撰假朝的假事,只是供你们参考,其实迎春悲剧与她房中两次出事有直接关系,与大房的争储输赢更有直接关系,如果大房在争储中赢了,贾赦心情一好,就不会把迎春贬嫁掉,迎春的丈夫见岳父母是贾府之主,他也会巴结贾赦不迭,用不着欺凌迎春的,此时见二房[拥正]了、大房靠边了、自己赌大房赢的赌注下错了,当然要[觑着那,侯门艳质同蒲柳;作践的,公府千金似下流]了。你们想想看,当其真朝的[义忠亲王老千岁]未[坏事]之时,他们家会不会[笏满床]? 当其真朝的[义忠亲王老千岁] [坏了事]之时,那些乘龙快婿会不会变成[中山狼]?[这也是尘寰中消长数应当嘛,又何必想不通?]可见作者写迎春是假、写贾赦才是真,正如迎春说的:[多少男人尚如此,何况我哉?]换句话说就是[何堂堂之贾赦贾琏,诚不若彼一迎春哉?]再说破了,就是[何堂堂二十几个皇子,诚不若书中一干裙钗哉?]这才是迎春问题的事体情理啊。如今的人们虽然看到了迎春的最后结局,却没有看出悲剧的事体情理,可见有结局还不如没结局呢。
红疯子:你又说呆话了,就是给作者留下创作八十回后所有情节的机会,他也不敢明写贾赦是在隐寓皇长子的,能借[鬼话词]启迪读者深论到朝纲就不错了,你还要他们由贾赦想到[义忠亲王老千岁],这不是强人所难吗?咱看能由迎春悲剧想到天下不被父母当人的女儿们就不错了,咱的姐姐在家时就不受父母重视,没有给她们良好的教育,怎么能怪人家轻视她们呢?可见女儿生来就比咱们男儿命苦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