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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谈红楼梦
疯谈之四十六
发布日期:2019-08-01 09:46:40

再谈贾宝玉的爱情观与曹雪芹的爱情观的区别。所谓贾宝玉的爱情观,指贾宝玉在书中当时年令当时环境对爱情的看法,所谓曹雪芹的爱情观,指作书时的作者对爱情的看法,也可以说是贾宝玉经过[乐极悲生人非物换]的打击,他成熟了,再不是当年书生气十足的宝玉了,他在[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中堕落成石头了,终于悟出自已当年的人生观爱情观是幼稚可笑的、不现实的,而宝钗的人生观爱情观才是现实可行的。也就是说少年时富贵中的贾宝玉对贾政宝钗式的[父兄教育之恩,师友规谈之德,]是抵触的、不以为然的,而中年时贫苦中的贾宝玉才真正认识到自已过去确实是[已往所赖天恩祖德,锦衣纨裤之时,饫甘餍肥之日,背父兄教育之恩,负师友规谈之德,以至今日一技无成,半生潦倒,]才真正认识到宝钗的可敬可爱。当年的宝玉生于公侯富贵之家,只是情痴情种,当然与西厢记等才子佳人言情小说一拍即合,自已以[多愁多病的身]自许,把林妹妹当[倾国倾城的貌]来爱,可是后来的贾宝玉堕落成清贫寒酸之士,连逸士高人都做不成了,成了块人践人踏的顽石,他还看不出[至若佳人才子等书,则又千部共出一套,且其中终不能不涉于淫滥,以致满纸潘安,子建,西子,文君,不过作者要写出自己的那两首情诗艳赋来,故假拟出男女二人名姓,又必旁出一小人其间拨乱,亦如剧中之小丑然。且鬟婢开口即者也之乎,非文即理。故逐一看去,悉皆自相矛盾,大不近情理之话,竟不如我半世亲睹亲闻的这几个女子,虽不敢说强似前代书中所有之人,但事迹原委,亦可以消愁破闷,也有几首歪诗熟话,可以喷饭供酒。至若离合悲欢,兴衰际遇,则又追踪蹑迹,不敢稍加穿凿,徒为供人之目而反失其真传者。今之人,贫者日为衣食所累,富者又怀不足之心,纵然一时稍闲,又有贪淫恋色,好货寻愁之事,那里去有工夫看那理治之书?]吗?这时的石头已不是衣食无忧的真隐士了,他不可能与现代的红学家们一个立场,他深刻认识到自已这穷酸文人不现实,宝钗的人生观爱情观才切实可行,这就是作者对宝钗的重新认识。

 

基于这种现实主义的人生观爱情观,就可以理解宝钗在刘心武所说的几个情节中的行止见识了,刘心武评说宝钗这几次言谈行止都认为是在贾宝玉之下,是失态、失算、失败,实际上宝钗并没有失态失算失败,这几次言谈行止也不在宝玉之下,反而是宝玉失态了,反而是刘心武失算了。前面已经说了,宝钗在借扇机带双敲一回中并没有失态,而是宝玉失态、刘心武失算,宝玉沉浸在与黛玉的爱情纠葛中不能自我克制,把宝姐姐当情敌,怎么会不对宝钗失态呢?宝钗根本没有选秀落选之忧,根本不想当宝玉黛玉的情敌,怎么会失态呢?一个男孩子讥讽女孩子[象杨贵妃那样体丰怯热],这还不是失言吗?刘心武讲这段时应该先请教一下台下的少女,问她们如果有男孩子讥讽她[象杨贵妃那样体丰怯热],那她生气不生气,问她们如何理解宝钗对小丫头说的这段话的[玄机]在哪里,问她们宝钗说[负荆请罪]是不是反讥宝玉向黛玉道歉。刘在没摸清宝玉宝钗的本意的情况下,在没听清宝钗的话中有话的情况下,在根本不懂少女情感的情况下,就妄自猜测宝钗是失态,这要被大多数女孩子笑话的,她们会笑话刘心武连她们都能看懂的情节也看不懂,哪有资格评价宝钗?

 

在刘心武看来,贾宝玉确实是衔玉而诞之人,也确实是神瑛侍者下凡,林黛玉也确实是绛珠仙草下凡,这还泪之神话传说是真事,而宝钗幼年时确实有个和尚给她金锁、指点她[金玉良缘],这也太没有常识了!胎儿落地可能含玉吗?天上有灵河、三生石、赤瑕宫、神瑛侍者吗?真有和尚指点金玉良缘吗?作者为了全书结构、为了隐匿本书主旨而杜撰的这些神话假话,竟被刘心武统统当真话真事了,在倡导科学倡导唯物的今天,刘居然连石头记中的神话假话也当真话真事相信了,那他怎么能读懂红楼梦呢?这木石姻缘和金玉良缘都是作者为隐匿其意图而杜撰的神话假话,现实中真正的宝玉并没有衔玉而诞,并不是神瑛侍者下凡,林黛玉也并不是绛珠仙子下凡,并没有还泪的神话,宝钗幼年也没和尚指点金玉良缘,这一切都是假话!我们看红楼梦首先要透过这些神话假话的表象看其本质,如果象刘心武这样[假作真时真亦假,]那肯定会弄成[无为有处有还无]了。刘的红学就是[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可是他却自以为是[假去真来真胜假,无为有处有非无]。

 

也许刘心武会说红楼梦是文学小说,这些神话是文学虚构,是艺术上允许的,刘的意思是书中的整个爱情故事都是从神话中创作、虚构出来的,最后仍归结于神话,他的解释黛玉沉湖之谜最后就是归结为神话。这就与作者开头所说的[至若离合悲欢,兴衰际遇,则又追踪蹑迹,不敢稍加穿凿,徒为供人之目而反失其真传者]不符合了,作者是用神话引真事、隐真话,目的在真而不在神,神话只是编出来的,只是借神话一用而已,达到了引真事隐真话的目的就可以略去不提了,可刘心武却抓住这些神话不放,把这些神话当真事索隐,倒把其中隐匿的真话略过不提了,所以咱说他是[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他把衔玉而诞,神瑛侍者、绛珠仙子、还泪之说、和尚说金玉良缘等这些神话当真事,反把宝钗对宝玉的规劝当假话;他把神话中杜撰的没有的事当有这事,反把宝玉对宝钗的敬佩愧疚这真有的事当没有,岂不是[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吗?可见作者当初就料定会有人在读红评红时[真假混淆、有无颠倒]了,这才用这付对联提醒的。读红就在区分真假有无,咱红疯子之所以与石呆子在这里疯谈红楼梦,首先就是为了帮大家区分真假有无,刘心武的讲红要害也在混淆真假有无啊!

 

由这些大家可以看出,不但衔玉之说、灵河、三生石、赤瑕宫、神瑛侍者之说是神话,而且宝钗的和尚指点金玉良缘之说也是假话。首先生活中的宝玉即甄宝玉,他根本没有衔玉而诞,只有玉所象征的权势,宝钗也没有和尚送的金锁,只有金所象征的财富,薛家母女也不会故意散布金玉良缘的流言,不会处心积虑地处处争当宝二奶奶引起贾母及宝玉的反感,起码宝钗不会主动争取宝玉的爱情。宝钗认为[达人知命],顶着现实、顶着传统、顶着家母强行抗拒命运的安排是不通情达理,是要受到现实和传统的合力镇Ya的,她根本不去追求宝玉,因为她知道[争是不争,不争是争,夫惟不争,则天下莫与之争]的道理,也因为她知道[命不由人人由命]的客观规律,更因为她看出宝玉的缺陷和可怖的前景,嫁给他并不仅仅意味着荣华富贵,而且意味着责任、重担和艰辛,她只不过是[由聪明而入糊涂],只不过是顺其自然罢了。因此刘心武的对宝钗的种种贬语,只不过是以须眉小人之心度裙钗君子之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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