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贾政来信说亲见宝玉一事,其中话耐人寻味,如今的人一般都不注意这一点,这是很遗憾的事,如果看懂这句话的意思,就更容易理解续作者对贾宝玉这个艺术典型的看法了。续作者借贾政之口[叫家内不必悲伤,宝玉原是借胎的话解说了一番:“与其作了官,倘或命运不好,犯了事,坏家败产,那时倒不好了。宁可咱们家出一位佛爷。”]这补天石下凡[借胎的话]是假话,续作者是理学学究,从来没有相信过这些神话,但是[与其作了官,倘或命运不好,犯了事,坏家败产]倒是续作者的真话,他认为象贾宝玉这样的孽种[作了官就会犯事,坏家败产,] 一下子道出他对宝玉离经叛道的担忧啊,认为任由他这样下去,若[作了官就会犯事,坏家败产,那时倒不好了],还不如让他出家当和尚,反而能保得家族平安呢。续作者的这种想法充分体现了他的理学立场,说明他不但看出贾宝玉将来长大后若[作了官就会犯事,] 而且看出《石头记》原作若任其发展[会犯事、坏家败俗],还不如把它改成神话小说,让贾宝玉成为佛爷比较好呢,这说明续作者确实看出了原作质疑朝纲的不好倾向,要用续作扭转这不良倾向、避免它出事、来维护朝纲啊。
其实咱根本不同意续作者的迂腐说教,贾宝玉将来不可能离经叛道,这一点从曹荣身上就可以看出来,他作了官后照样兢兢业业地做官,而且还很得康熙的赏识,如果能活到雍正初年,曹家就用不着过继曹頫了,那样或许就不会被抄家了,因为曹荣肯定比曹頫要好得多嘛,大家看书中的贾宝玉就比贾琏好得多,那么贾珠肯定也比贾琏好得多,如果[珠儿不死],那就用不着[琏儿当家]了,曹家能不能避免雍正初年的大祸呢?显然会好很多,尤其是根本不可能发生曹荣离经叛道而坏了事、连累曹家坏家败产的事,这一点大家应该能看清楚,象书中贾宝玉这样的人[聪俊灵秀在万万人之上],只要朝廷用他而不打压他,他虽然[乖僻邪谬不近人情],也不至于离经叛道甚至犯上作乱的,续作者也太过虑了。
原作者更不可能离经叛道,他的经是[女儿经]、他的道是[母道],他写《石头记》一书就是要昭传[母道],怎么是离经叛道呢?倒是那些须眉浊物离开[女儿经]背叛[母道],原作本来就是要揭露这些皮肤淫滥之蠢物离经叛道的行为,他是歌女儿经颂母道啊。
石呆子:你这话说在点子上了,续作者颂的经只是男人经,维的道只是公道,他不懂原作者是歌女儿经颂母道,认为原作者离开了男人经、背叛了公道,其实[经]不但应该有男人经,而且也应该女儿经,[道]不但应该有公道,而且也应该有母道,五经都是为男人创作的,只有《金陵十二钗》这部女儿经是为女人创作的,孔孟之道老庄之道都是研究的乾道,也就是申张的公道,只有《石头记》研究的是坤道,它是在昭传母道啊。人类是由男人和女人共同组成的,但是由于男人处于强势地位、女人处于弱势地位,人类就把男人的经当作全人类的经、把公道当作唯一的道了,其实女人应该有自己的经,因为她们本来就有自己的道---母道嘛,只是男人小看了母道、把它戏称之为妇道罢了。其实没有坤道、哪来的乾道?没有地道、哪来的天道?没有母道、哪来的公道?这是相辅相成的嘛,只是人们不注意而已。在过分阳刚、过分强调公道、过分毁损母道时,昭传女儿、昭明母道就显得尤为重要了,所谓的正邪互搏,说穿了就是两个公的在打斗啊,这时母的保护后代就显得尤为重要,母的呼唤[好了、好了!]就更为悲切,公的打斗不停止,母的如何护得住孩子呢?连孩子都受不了了,还成其为[经]、成其为[道]吗?《石头记》一书就是一个孩子[自经煅炼之后,灵性已通,]为女儿而颂的经、为母亲而昭传的道、为自己遭遇不幸而控诉[公道]不公道啊!这能算离经叛道吗?恰恰相反,这才是颂人类之真经、传人类之正道啊。什么是真经、什么是正道?男人说了不算,女人说了也不算,因为各自有各自的立场,各自站在各自的角度,只有[聪灵俊秀在万万人之上]的孩子[自经煅炼之后,灵性已通,]从人类的未来出发,才能颂出真经、悟出正道啊!怎么能说他离经叛道呢?
红疯子:你这话才象话,前面光是为续作者说话,难得为原作者说话,咱还以为你不是石呆子呢。你这[站在孩子的角度看问题]最合咱意,咱站在女人角度说话就招男人反对,站在孩子的角度说话总不应该再有人反对了吧,如果连孩子都不顾,那还能算人吗? 这里面的道理太深,还是留待最后再说,先讲完这第一百二十回吧。
接下来续作者是继续做完袭人喜剧,咱早就说过,原作中袭人是悲剧而不是喜剧,即使最后嫁给了蒋玉菡、得了好结果,那也是侥幸,按正常情况本应是没有好结果的,大家想想,生活中象蒋玉菡这样多情的男人有几个?更何况袭人还是个已经嫁过人的女人呢?在那个社会,女人改嫁十有八九没有好下场的,因为男人非常重视贞操、总希望找一个没有被其它男人占有过的处女,这样一来改嫁的女人就嫁不到理想的男人,而且婚后还要遭歧视,这样当然是悲剧的多了。蒋玉菡本来也是一个与贾宝玉意趣相投的[正邪两赋之人],只是生于薄祚寒门,才成为奇优的,有这样的思想基础,当然知道[惜花]了,再加上这[袭人亦有些痴处:如果嫁了蒋玉菡,也是[心中眼中又只有一个蒋玉菡],蒋玉菡当然就更珍惜她了,正如第二回开头交代的:[娇杏这丫鬟,便是那年回顾雨村者。因偶然一顾,便弄出这段事来,亦是自己意料不到之奇缘。谁想他命运两济,不承望自到雨村身边,只一年便生了一子,又半载,雨村嫡妻忽染疾下世,雨村便将他扶侧作正室夫人了。正是:偶因一着错,便为人上人。] 袭人的错不是她自己造成的,而是贾宝玉造成的,当然要怪贾宝玉一手造成其悲剧了,至于悲剧后来变成了喜剧,那纯粹是侥幸,不是必然,怎么能因此否定其悲剧的事体情理呢?续作者为了达到褒奖袭人、贬斥宝玉的目的,故意把袭人改嫁写成拜王夫人所赐,这是在为王夫人护短啊。王夫人为了宝玉不惜牺牲丫环的青春,这是有金钏儿、晴雯的先例的,在那宝玉任性胡为的关键时候,王夫人只顾安怃宝玉接受金玉良缘,根本不会在乎袭人的死活,她母子二人更不会想到袭人心里的感受,[不过是个奴婢,随便打发出去让她家里再配人就是了,不要她家出赎身银子就已经是客气的了,顶多再赏些银子作嫁妆,如果宝玉因为怀恨而不准厚待袭人,王夫人也不会坚持的。这样大家就知道袭人能有好结果纯属侥幸了,根本不可能象续书写的这样纯属王夫人对她的尽心尽力。严格说起来,袭人悲剧主要是王夫人造成的,她确实想充当《西厢记》里的老夫人,确实有把晴雯当红娘拷打的意思,确实想把袭人收买成[其间拨乱的小人],再加上原作者明显有把她描写成贾朝假[雍正]的意思,这就更具备[雍正]面慈心狠的阴暗心理特征了。论理作者的祖母若果真也象书中的王夫人这样阴险,作者出于避讳的需要就不应该照搬入书中,如今作者敢于揭王夫人之短,就从反面否定了她是作者母亲或祖母,这样一来也就存在作者借王夫人隐寓雍亲王的可能性。据此咱认为袭人问题不单是记载曹家某奴婢的问题,作者创作她可能还有隐寓皇家包衣的悲惨结局问题,如果说晴雯金钏是刚烈的包衣悲剧,那么袭人就是忠心的包衣悲剧,而司棋等则可能代表皇家包衣中的败类,这样王夫人狠心对待这些人就不单是曹家李氏狠心对待奴婢的问题了,就可以上纲到雍正穷治康熙留下的包衣奴才问题了。从这个角度看来,王夫人不但是迫害晴雯的老夫人,不但是导致袭人被撵的老夫人,而且是不肯收留和善待忠心包衣的雍正皇帝呀,既然如此,她的逐贾母留下给宝玉使唤的晴雯、坑贾母留下给宝玉使唤的袭人,就不单是曹家李氏逐两个孙氏留的奴婢的问题了,而且有皇家雍正狠心对待康熙留下的包衣奴才问题了,在康熙看来曹、李、孙三织造都[甚好,我的意思这些地方官多不及三织造,将来只这三织造还可以给宝皇帝使唤得。]可雍正上台后却穷治三织造,这三家包衣奴才当然有晴雯袭人那种抱怨王夫人不珍惜他们的忠心的想法了,真是[花知惜人,人不知惜花],[奴才知道忠于主子,主子却不识奴才的忠心]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