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疯子:你这些解释是有道理,但是太拗口了,干脆说这首词表明宝钗也有[入于云端]的雄心壮志得了,至于她的生活原型将来会不会对红楼梦成书作出特殊贡献,那是以后的事,用不着你牵强附会。只是你这[不拘风之好坏、只看人之好坏,好人也能把坏事变好事、借坏风上青云]的论述很有内涵,值得咱深思。其实人不能在乎非要在现实中[上青云],能在精神层面上[上青云]也不错嘛。
石呆子:人就是要有这心态嘛。其实作者母子根本不指望石头记二百年后也能流传下去,他们跟老子孔子等哲人一样,只是在做应该做的事,他们是不在乎活着时能不能得到社会认可的。你红疯子如果也把这千篇疯谈当应该做的事来做,不在乎活着时能得到社会认可,你在精神层面上就[上青云] 了,这千篇疯谈也迟早会跟石头记一起得到社会认可的,你放心好了。
回头再谈这几首词的创作动机,既然这些词都是作者代拟的,那当然都是为全书创作构思服务的了,其中前几首更是为最后一首服务的,前几首只是绿叶,最后一首才是红花,作者就是要用这种绿叶扶红花的艺术手法来突出宝钗的[艳冠群芳],就是要用这手法来表明他肯定宝钗人生观的明确态度,就是要用宝钗这个近乎完美的艺术典型来为后代树立理智的榜样。可是如今的人却不明白作者的苦心,还把宝钗当奸雄当小人当情敌,还当作者是赞扬宝玉贬斥宝钗,这实在是误认石头记为西厢记、误把说理当言情啊,这会误人子女的。
当然宝钗只是作者虚拟的完美典型,她不完全等于马氏本人,作者塑造宝钗这典型也不单为其母亲昭传,他是为理想中的女儿昭传才汇女性诸美于宝钗一身的,同样他也是为天下女儿昭传才汇女性所有的美于书中这些女儿身上的,因此你们千万不要把这些戏中人戏中事当真人真事索隐考证,要取其为天下女性昭传的事体情理啊。这样你们就明白林黛玉不应该是全书女主角、薛宝钗才应该是全书女主角的原因了,林黛玉只具备西施样美女的特殊性、薛宝钗才具备天下女性的普遍性啊,天下女性都象林黛玉这样就夭折了,只有象薛宝钗这样才能生存发展啊,若从孩子的角度看就更明了了,天下孩子当然希望他们的母亲不象黛玉这样怨天尤人、而象宝钗这样自强不息了,因为象黛玉这样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只有象宝钗这样撑天补天,才能保护孩子长大成人啊。这一点在男人能保护女人和孩子时当然显不出多么重要,但是在男人因为主客观原因不保护女人和孩子时,那就显得特别重要了,作者一生全靠女性替他撑天补天,所以对这一点体会特别深,当然要把这样的女性放在[群芳之冠]的主角地位了。而且在他创作石头记的过程中对其母[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愈坚、不坠青云之志]的高尚情怀体会更深、得其母的助益更多,他当然会替其母拟出<<临江仙 咏柳絮>>这样的诗词了,甚至这首词本来就是他母亲的原作也不一定。你们看脂批[雪芹旧有风月宝鉴一书]就知道了,作者一开始写的是风月宝鉴一书,他只是想用这本风月宝鉴来批驳误人子弟的风月笔墨 ,后来是在其母的启迪教诲下才写出石头记这情理小说的,可见其母对石头记成书的助益是不可否认的。说这些不是胡诌,是为了阐明宝钗的青云之志,没有这青云之志垫底,是成就不了石头记作者的补天壮举的。
写过这些咏絮词的场景,作者接着又写了众女儿放风筝的场景,
红疯子打断道;你说错了,是[众女儿 作过 咏絮词后,接着又放风筝]。
石呆子:是你错还是我错?你们又拘拘于[作咏絮词、放风筝]的具体情节了,我不过是取作者杜撰此回戏文的场景罢了,为的是深论作者这样写的居心。曹家当初的生活素材肯定有[先作诗词后放风筝]的事例,但是具体情节决不会跟书中情景一模一样的,书中此处的情景是经过作者艺术再创作了,情景与当初具体情节已经不一样了,作者在戏文中揉进了自己杜撰的新内容,所以你们不能当曹家真事索隐考证其真假有无,应该深论其事体情理才对。刚才我已经说过柳絮词是作者后来代拟的了,如今再说说这放风筝的场景也揉进了作者的创作构思,如果我不这样说来提醒你们,你们就会觉得这些场景似乎象有神僧妖道在冥冥中按排好了似的,怎么与这些女儿最后的结局这么吻合呢?于是从续书作者到索隐派再到流言家,都先把这些事当真事,然后再把这些事当神事,而作者费尽心机蕴涵在其中的真理却被当成可以忽视的假语村言,这岂不是真成了[假作真时真亦假]了吗?
你们细想想,当日这些好女儿的生活原型即使真在作诗词后接着又放风筝,但放风筝的情景会与书中描绘的一模一样吗?假设即使会与书中描绘的相差无几,作者写书时能记得这么清楚吗?如果这些情节与本书创作主题无关,作者有必要写进书中吗?反过来说,如果这些情节与本书创作主题有关,作者为什么不可以把现实中的原素材改得更符合创作构思呢?因此这里的[放风筝]情节决不能当作曹家真事的无意照录,要当成作者构思的有意创作,才能悟出其中真味呀。 你们仔细看这些放风筝情节,首先这个引子就起得奇妙,[这风筝是大老爷那院里娇红姑娘放的,]你们知道到如今考证派也没有考证出贾赦大老爷住在荣国府哪个方位,因为现实中的南京寅府或顒府根本没有曹寅哥哥或兄弟的内府,石头记中的贾府也只有东府西府之分,西府内并没有政房或赦房之分,一开始的石头记初稿只有大房二房之分,并没有长房之说,贾珍贾琏都是贾赦的儿子,上一代的贾赦住东府、贾政住西府,因为西府的贾政和贾珠相继死了,所以把东府的贾琏过继到西府来帮着守寡的婶子管家事,这应该是下一代的事了。如今作者为了替现实中的曹家避讳、为了影射现实中的皇家、为了避免当事人知情人和当政者的干预,另外又设了个长房,于是贾赦就成了[假]的了,贾赦的住宅也从初稿的东府隐蔽成后稿的捉摸不定了,这样一来你们就知道所谓[大老爷那院里娇红姑娘放的一个大蝴蝶风筝挂在竹梢上]纯属作者故意杜撰的了。作者为了收束作柳絮词的戏文、为了展开放风筝的戏文、为了把这两段戏衔接起来,才杜撰了一个[大老爷那院里娇红姑娘放的大风筝挂在潇湘馆竹梢上]假情节的。如今你们都把这些假情节当真事,还据此考证贾赦的住处在潇湘馆不远处的哪个方位,实在是太无聊了。即便当初生活素材中真的恰逢一个风筝掉在竹梢上,这风筝也不可能恰好是贾赦生活原型处的女孩子放的,宝玉的台词只是作者信口胡诌的,为了顺便体现宝玉体贴女孩子的性格罢了 ,你们何必当真。接下来的黛玉要借放风筝来[放晦气],也体现出黛玉的听从宝钗劝导、想从消极颓唐的情绪中解脱出来的积极倾向。当然,从探春一说紫鹃小气,黛玉就笑道:"可是呢,知道是谁放晦气的,快掉出去罢.把咱们的拿出来,咱们也放晦气." 可以看出她也变得随和、肯听人劝告、做些有益身心的事,不象过去弄小性子、不与大家合群了,可见宝钗的咏柳絮词还真起了些积极作用。其实人本来就应该积极面对人生、积极面对厄运、积极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这才叫[尽人事],象迎春尤二姐一味地[听天命]、 黛玉甚至抱怨天命都是不足取的,当然凤姐过分对抗天命也不足取,还是顺势而为最好,这就叫[好风频借力, 送我上青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