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呆子拍手道:说得好!理解女人者,唯曹雪芹与红疯子也!广大女性若知道你从大道的高度、遗传规律的角度替她们抱不平,她们肯定会把你引为知己的。
往下看是 [贾母因又骂:“平儿那蹄子,素日我倒看他好,怎么暗地里这么坏。”尤氏等笑道:“平儿没有不是,是凤丫头拿着人家出气。两口子不好对打,都拿着平儿煞性子。平儿委曲的什么似的呢,老太太还骂人家。”贾母道:“原来这样,我说那孩子倒不象那 媚魇道的。既这么着,可怜见的,白受他们的气。”因叫琥珀来:“你出去告诉平儿,就说我的话:我知道他受了委曲,明儿我叫凤姐儿替他赔不是。今儿是他主子的好日子,不许他胡闹。”]这里尤氏确实说的公道话,众人附和也说明平儿平日有口皆碑,这说明[公道自在人心]、大家都替平儿抱不平啊。贾母也确实英明伟大,立刻叫琥珀去抚慰平儿,真是[从谏如流]啊!
红疯子插嘴道:你也太会上纲上线了,老太太处理一件家务事你也要扯到皇上,也要从皇家高度理解,似乎《红楼梦》书中每一事每一句都在影射康熙皇帝英明伟大,有这必要吗? 这里都是女人说话做事,不能与男皇帝相提并论的。
石呆子:这又说明你呆板了,我[不过只取其事体情理罢了,又何必拘拘于具体情节哉!][ 金紫万千谁治国,裙钗一二可齐家]不光指凤姐,也包括贾母。书中的[女儿国]比大清国治得好!贾母比康熙英明伟大、凤姐比皇十四子能干、王夫人比雍正孝顺、宝钗更比宝亲王有德行有智慧。皇家若象贾家这样有秩序、康熙若象贾母这样知人善任,何至于闹出争储争位的大祸来?曹寅李煦索额图凌普这些忠心耿耿的奴才何至于比袭人金钏儿鸳鸯平儿睛雯这些丫环下场还要惨?贾母这艺术形象分明有孝庄太皇太后的影子,是最高大的娲皇啊,当然比康熙英明、比历代君王都伟大了。你们见哪个皇帝叫人去抚慰亲信身边的亲信了?总之凡书中有关贾母的情节都要联系到康熙皇帝看,都要上纲到皇家高度看,才能体悟出其中味。这不是我牵强附会,而是作者有心要看到最高层啊。你们想想,书中贾母若如流言家刻舟求剑得出的结论那样,是以曹寅遗孀李氏为原型,会有这种皇家气派吗?同样作者若仅仅就曹家事写贾家事,用得着把贾母写成具皇帝乳母气派吗?更何况曹家孙氏肯定是在康熙前死的,她的人生轨迹不可能与书中贾母经历一模一样呢。
其实以上只是作者必写的情节交待,但却并不是作者想写的情事重心,下面的[喜出望外平儿理妆]才是这一回的创作重心。象贾琏偷情凤姐泼醋这些低级趣味作者是憎厌以极、不得不写,但内心龌龊死了,是用谴责的笔调写出来的,他根本是在揭须眉之短,当然也包括揭凤姐这假须眉之短,而象平儿受累宝玉慰平这种高尚情事却是作者最愿意倾注心血撰写的,那真是不吐不快、吐后大快啊!作者对平儿晴雯袭人这些列入又副册的下层好女儿太钦敬了,他爱她们远远超过爱黛湘妙,绝不亚于爱宝钗,因为她们的悲惨遭遇实在太能说明问题了,她们不但没有任何过错,而且还竭尽职守、做得无可挑剔,可以说是[百个里头挑不出一个来,妙在各人有各人的好处。]但还是被当作牺牲品垫脚石惨遭不幸,这不仅是苍天的不公平,更是[通灵玉的不择人之高低,还说‘通灵’不‘通灵’呢!]作者对她们寄予无限的同情,甚至要超出对贾母王夫人宝钗的敬爱,这是石头记最可贵的地方。书中的宝玉只是作者的形象代言人,其对平儿的爱怜举止虽近荒谬怪僻,但也是作者不得不用艺术手法夸张处理,作者无法对这些好女儿略尽心意,只好借假宝玉的假惺惺来表达自己的真心了。
红疯子:你这话说得奇怪,难道宝玉对平儿的略尽心意是惺惺作态?
石呆子:你们只站在现代文人的角度看宝玉这幼稚文人行止,当然不赞成我这说法了,但是若站在过去女人的角度看宝玉这幼稚文人行止,就能理解我这说法最符合作者本意了。此处的平儿得贾母抚慰众人安慰宝玉亲慰当然是喜出望外,但是在宝钗袭人鸳鸯这些有见识的女儿看来,宝玉根本就是做无用功、无聊事,还不如去认真读书、学些做人的道理和做人的本事、避免自己将来比她们下场还要惨呢。如今作这些惺惺之态于人家无补、也于自己无益嘛。她们爱怜宝玉比宝玉爱怜她们更甚,早看出宝玉不但救不了她们,将来甚至还需要她们搭救,那如今关心她们不是假惺惺吗?把自己的事做好、少连累她们才是正经啊!作者是经历过[有些乐事,但不能永远依恃,况又有’美中不足,好事多魔’八个字紧相连属,瞬息间则又乐极悲生,人非物换],悟出[究竟是到头一梦,万境归空]的真石头,当然对假宝玉这些惺惺作态深表后悔了。经过我这些分析,你们还对书中形容宝玉抚慰平儿的情节感兴趣吗?不管这些情节是真是假,都是作者借假宝玉表达自己的真性情啊,宝玉等于是惺惺作态,作者却是真心赞叹,你们只有理解了作者的意图、作者的心情,才算[真解其中味]。
看看作者如何借贾宝玉的假惺惺表达真心情的:[宝玉因自来从未在平儿前尽过心,──且平儿又是个极聪明极清俊的上等女孩儿,比不得那起俗蠢拙物──深为恨怨。今日是金钏儿的生日,故一日不乐。不想落后闹出这件事来,竟得在平儿前稍尽片心,亦今生意中不想之乐也。因歪在床上,心内怡然自得。忽又思及贾琏惟知以淫乐悦己,并不知作养脂粉。又思平儿并无父母兄弟姊妹,独自一人,供应贾琏夫妇二人。贾琏之俗,凤姐之威,他竟能周全妥贴,今儿还遭荼毒,想来此人薄命,比黛玉犹甚。想到此间,便又伤感起来,不觉洒然泪下。因见袭人等不在房内,尽力落了几点痛泪。]你们想想看,十四虚岁的贾宝玉会想得这么深吗?这分明是作者借十四岁的孩子抒发感慨啊。当然我不是说贾宝玉的生活原型不会这么做。但贾琏确实是[惟知以淫乐悦己,并不知作养脂粉]啊,而且[此人薄命,比黛玉犹甚]说得多贴切啊。你们再联想作者其实并不一定有这亲身经历、贾琏的生活原型曹頫也不一定象书中这么槽、曹頫的李姓老婆更不一定象书中这么泼,理由很简单,作者要替他们避讳嘛,当然要另作艺术加工了。更何况有人还看出畸笏叟有曹頫的影子呢,作者敢当着和尚骂贼秃吗?只能当着和尚骂泼妇了。但是宝玉这种[何事贾族浊须眉,不及丫环清平儿?]的感慨,实在是这一段情节的精髓啊,你们若悟不出这[事体情理],还津津乐道[贾琏之俗,凤姐之威],那就辜负作者这一番苦心了。
第二天邢夫人叫了贾琏过贾母这边来陪罪,这也是当日曹頫实有的事,他若不陪罪,孙氏一怒,告诉康熙皇帝这过继孙不象话,康熙立马就会把他江宁织造的官给扒了,所以大房只有忍气吞声啊。 [贾琏只得忍愧前来,在贾母面前跪下。] [贾母啐道:“下流东西,灌了黄汤,不说安分守己的挺尸去,倒打起老婆来了!凤丫头成日家说嘴,霸王似的一个人,昨儿唬得可怜。要不是我,你要伤了他的命,这会子怎么样?”贾琏一肚子的委屈,不敢分辩,只认不是。贾母又道:“那凤丫头和平儿还不是个美人胎子?你还不足!成日家偷鸡摸狗,脏的臭的,都拉了你屋里去。为这起淫妇打老婆,又打屋里的人,你还亏是大家子的公子出身,活打了嘴了。”]这些骂得太好了,贾琏有什么委屈?难道说得不对吗?实际上贾族赦珍琏环蓉等确实是[成日家偷鸡摸狗,脏的臭的,都拉了你屋里去。为这起淫妇打老婆,又打屋里的人,还亏是大家子的公子出身,活打了嘴了。]贾母骂得完全对嘛。要不是凤姐平儿这裙钗一二尽力齐家,贾母能安富尊荣吗?王夫人能静心念佛吗?贾宝玉能沉湎情事吗?诸裙钗能安享乐事吗?贾琏作为贾政名存实亡后荣府名义上的顶梁柱,太有愧于这两个实际上的顶梁柱了,曹顒死后还用过继曹頫吗?你们看书中贾琏只巧姐一个女儿,却对没子嗣毫不介意,这是不合情理的,过去正妻只要没生儿子,就没法阻止丈夫娶小老婆,可见贾琏在凤姐平儿之外必另有小妾、另生儿子,他才会不为子嗣担忧嘛。这小妾就是赵姨娘、这庶子就是贾环,只是作者为替曹頫避讳,把血缘关系搞乱了罢了。这样你们就知道非一母所生的弟妹间不可能有亲情了,贾环既然与巧姐非一母所生,当然要坑害巧姐来发泄对凤姐的仇恨了。这也可以证明贾琏的淫乱给女儿带来灾祸啊,如果贾琏只娶凤姐一个人,贾环跟巧姐同出一母,他何至于坑害同父同母的巧姐呢?再说贾蓉,若不是贾琏与他合伙淫乱,他会与琏房来往过密吗?是贾琏先藏奸引盗,才造成巧姐被奸兄所坑的。最后说贾琏自己,贾琏的生活原型是曹頫,曹家在曹頫手上被抄家,除了雍正和地方官不喜曹頫外,曹頫自己只知淫乱、不知理事也是导致抄家的主观原因,设若曹顒在世、曹頫不过继,或许曹家不至于败得这么惨。同样道理,曹頫若不是曹顒死后还用过继曹頫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