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疯子:你这话何尝没有道理?只是如今都作兴索隐考证,你既然说贾母指曹家孙氏,那么这里的贾事都必须是曹家孙氏活着的时候发生的了,如果人家考证出孙氏是死在曹寅之前呢?那你这康熙曹学岂不就站不住脚了?
石呆子:你们还是拘拘于[朝代年纪]、不[只取其事体情理]啊!孙氏本人能有多大能耐,她不就是仗着康熙皇帝吃过她奶吗?她虽然不在了,康熙皇帝还在,只要康熙皇帝没有死,孙氏死没死能有多大关系?康熙皇帝总不能乳母一死就忘了曹寅这乳兄弟一家子吧。你们看书中的贾政夫妇能因为赖大的母亲死了就亏待赖大一家子吗?[ 贾府风俗,年高服侍过父母的家人,比年轻的主子还有体面,]深论到朝纲就成了[清皇室风俗,年高服侍过父母的家人,比年轻的主子还有体面,]乳母不在了,只要主子没换,这体面就能荫及赖上荣。
红疯子提醒道:是[赖尚荣]不是[赖上荣]。
石呆子:笨!不是[赖尚荣]是[赖上荣],我早就说过这赖家是假的,对于康熙皇帝而言,孙氏才是其真正的赖嬷嬷、曹顒才是其真正的[赖上荣]啊。实话对你们说,作者在书中塑造贾母这艺术形象根本不是为曹家孙氏昭传,完全是为康熙皇帝树标。脂批说[家国君父事有大小之殊,其理其运其数则略无差异。]就等于说书中贾族与现实中皇族略无差异,就等于说贾母与康熙略无差异,宝钗是事贾母如事皇上,只是尽臣子的本份而已,谈不上刻意巴结,当然就更不必拘拘于曹家孙氏是否活着了,不过因为石头记不好直叙皇家事,只好把曹家孙氏的生前事当素材写进书中罢了。你们若拘拘于孙氏的生卒年月、把这些事当曹事实录、忘了其中蕴涵的皇家事体情理,那就枉费作者这一番苦心了。顺便说一句,第四回中曾交代[近因今上崇诗尚礼,征采才能,降不世出之隆恩,除聘选妃嫔外,凡仕宦名家之女,皆亲名达部,以备选为公主、郡主入学陪侍,充为才人、赞善之职。]后来没了下文,流言家还大胆发挥成宝钗选秀落选、元春才赐端午节礼暗许她与宝玉相配的。其实流言家哪里能看出个中奥妙?宝钗进贾府就等于入宫备选啊,不是备选[公主、郡主入学陪侍,充为才人、赞善之职。]而是备选未来的第三代储君啊!你们不要当我故作惊人之语,你们只要把贾母当康熙皇帝看、把贾家当皇家看就明白了,众人为什么争着孝顺贾母?这决不简单等于曹家儿孙争着孝顺孙氏,而是等于众皇子皇孙争着孝顺康熙皇帝,邢夫人王夫人赵姨娘是备选贾母第二代接班人,这等于众皇子备选康熙皇帝的第二代储君,宝钗则是备选贾母第三代接班人,这等于皇孙弘历备选康熙皇帝的第三代储君啊。大家想想,这宝亲王如果也象书中贾宝玉这样跟顺治差不多[背父母教训之恩、负师友规劝之德],康熙能选他坐六十年龙椅吗?但是他若有象薛宝钗这样[情性贤淑,深明礼义]的高人扶持就不同了,康熙皇帝就会象贾母放心地把大权交给贾政一样交给雍正了,雍正就会象王夫人放心地把大权交给宝钗一样交给弘历了,因为一旦选中象宝钗这样的第三代储君,何愁贾府不再[兰桂齐芳、家道复初]六十年呢?可见宝钗在书中确实是[备选],是备贾母王夫人选择,不是备贾宝玉选择,贾母王夫人选中了,宝玉能不接受吗?不接受贾母王夫人就不放心把贾府交给他啦。由此可见这里的[请老太太在园里赏桂花吃螃蟹]实际上就是用实际行动备选,贾母王夫人看宝钗做事如此得体,当然能看出宝玉只有与她结成金玉良缘才能放心了,深论到皇家,就成了康熙认为乾隆只有与这样的坤卦结成乾坤绝配大清才能兴隆啊。可见你们不能光看到金离不开玉,还要看到玉离不开金,玉是乾、金是坤,金玉良缘实际上就是乾坤绝配啊。宝钗一生实际上就是认真画自己的坤卦、争取乾坤绝配。若配到顺宝玉、同宝玉曹宝玉这种只画一两画的乾卦,她就成了顺治皇后、同治皇后、马氏这样的悲剧,若配到乾宝玉这种六画都画得很圆满的乾卦,她就能[黄裳元吉]了。书中的宝玉宝钗乾坤配只到八十回为止、没有交代结局是有一定道理的,在曹家的马氏当然是以最凄惨的悲剧收场了,但在皇家的乾隆朝还正值盛世、没看到穷期呢,作者能妄拟吗?
从这里还可以看到另外一点,林黛玉不是完美的坤卦,宝玉与她结不成乾坤绝配,最关键的是黛玉没有看到贾宝玉不是一般的清高文人,而是贾族唯一接班人,他不可能为黛玉放弃这一特殊地位,既然黛玉不但不能好好配合宝玉这非常特别的乾卦、而且还会拖后腿,那这木石姻缘当然没有好结果了。宝钗这完美的坤卦从来不是追求宝玉这个人,她是力争为贾家薛家共同的振兴家业作出最大贡献,是为配合并弥补宝玉薛蟠这两个有缺陷但独一无二的乾卦作出最大努力,是为补弥这青天作拼死奋斗,这是旷古未见的好坤道,尤其她的见识罕见地超群,能成为教养石头记作者的伟大女娲,成为辅佐石头记作者完成旷世奇书的伟大女娲,这一点是她对普天之下所有女子的伟大贡献。看不出这一点就看不懂宝钗的伟大。
红疯子:照这样说来,宝钗这一次向湘云献策全是为巴结贾母、间接备选了?
石呆子:也不能这么说,宝钗首先还是为了诚心诚意地成全湘云,但主要还是为了[好风频借力,]你们不要把这当作宝钗是向上爬,应该当作每个女性正当地努力展现自己的能力、努力表现自己的过人之处来看。作为女孩子是不应该主动向男孩子求爱,作为优秀坤卦也是不应该主动巴结乾卦的,只有耐心地等待男孩子主动向自己求爱,只有耐心地等待乾卦挑选自己,这就是[备选]。但是不去追男孩子不等于不能表现自己,不去巴结乾卦不等于不去吸引乾卦来巴结自己。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花儿为什么这样鲜?就是为了展现自己、争取被蜜蜂选中嘛。宝钗也是[平时做好充分准备,蓄势待发。一旦看准时机,就要充分地“现”。不现则已,一现就“见龙在田,利见大人”]这大人在贾家就是贾母和王夫人,在皇家就是皇帝和顶头上司,这些人能决定宝钗这些高人的命运啊,宝钗要实现自己[送我上青云!]的理想,当然要在这些大人面前好好表现自己了,否则有谁能注意自己这朵花的美丽?那自己这朵花岂不是要埋没了?[ 淡极始知花更艳],这[淡极]是表现[更艳]的另一种方式,不是不想表现,更不是不想人注意,不想人注意开花干什么?干脆别开算了,不展现自己,[备选]干什么?干脆不让人选算了,可见宝钗的展现自己是很自然的,你们别老用才子佳人言情小说的俗套来看人家,戴着有色眼镜看当然不顺眼了。你们在这件事上重要的是不得不佩服宝钗不温不火、恰到好处的表现手法,让贾母王夫人完全受之泰然,这与凤姐那种强烈的、甚至过火的表现手法形成鲜明对比,不但在贾母王夫人那儿留下难以磨灭的好感,而且在湘云和众人这儿都留下很久的感激之情,怎么可能还留下嫉妒呢?你们如果把这大观园看成个女性王国就妙了,贾母譬如老康熙,王夫人譬如雍亲王,凤姐譬如皇十四子,那宝钗就譬如宝亲王了,你们作为贾母这老康熙是选凤姐这皇十四子、还是选宝钗这宝亲王接班最合适呢?当然是明修凤姐这皇十四子栈道、暗渡宝钗这宝亲王陈仓了。所以说书中的宝钗始终处于[入宫待选]状态,她是有志于再续六十年贾薛金玉良缘啊!
红疯子:解得太精彩了!看来咱们只把宝钗当爱情悲喜剧里的第三者是大错特错了,作者还在宝钗身上蕴涵了[何事大清全朝纲,不及书中一宝钗]这大情理呢,听你石呆子解石头记真长见识。
石呆子:我也是[不过只取其事体情理罢了,又何必拘拘于朝代年纪哉!]宝钗这样完美的裙钗典型放在哪朝哪代都合适,你们又何必拘拘于康熙一朝乾隆一代哉!只怕乾隆、吕后、武则天、慈禧太后都比不过她,在作者心目中也只有孝庄太后、孙氏才有一比。当然,这只是作者的艺术创作,生活中的马氏不可能这么完美。我说这些的意思不是说书中处处都隐寓康雍乾政局,也不是说宝钗就是宝亲王弘历的化身,而是说作者的胸襟太开阔了,宝钗的志向太远大了,不是用[巴结贾母、讨好王夫人、笼络湘云袭人、迎合众人、争当宝二奶奶]这些低俗目标能概括的,恐怕只有用[立志补天的女娲]来形容才恰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