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谁知四儿是个聪敏乖巧不过的丫头,【庚辰双行夹批:又是一个有害无益者。作者一生为此所误,批者一生亦为此所误,于开卷凡见如此人,世人故为喜,余反抱恨,盖四字误人甚矣。被误者深感此批。】]其中的[四字误人甚矣]引起今人的注意,说是影射皇四子改诏篡位,这我得替作者分辨一下。说[四字误人甚矣]有隐寓皇四子的意思是可以的,曹家也确实是因皇四子的上台而倒霉的嘛,如果是皇十四子上台或许就不会倒台了也未可知,但说作者批者是影射皇四子改诏篡位就强加于人了,一则作者批者不敢如此大逆不道,二则作者坚持认为‘成则王侯败则贼’,认为皇四子与皇八子九子十子的斗争是[正不容邪,邪复妒正,【甲戌侧批:譬得好。】两不相下,亦如风水雷电,地中既遇,既不能消,又不能让,必至搏击掀发后始尽],谈不上谁对谁错,更无需争论遗诏的篡改与否,谁上位谁是皇帝嘛,管它来路正不正呢,[真正]怎么样?[假正]又怎么样?[不过只取其事体情理罢了,又何必拘拘于真正假正哉!]这才是正确的读石头记立场啊。大家想想,这样的脂批能误解吗?当然,作者批者批[四字误人甚矣]也确实有隐讽皇四子的意思,毕竟曹家是吃的[四与十四之差]的亏嘛,但是作者没有怀疑雍正的正统性是明显的,这可以从[真真女儿国]的传承格局中看出来,[贾家]就是[真国]呀。大家看贾母显然对应老康熙,长房及秦氏显然对应皇太子,政夫人显然对应雍正,邢赦夫人显然对应皇长子,赵环母子显然对应皇八子等,宝玉宝二奶奶显然对应宝亲王,开头的[秦可卿死封龙禁尉]显然对应皇太子被废,接下来的[王熙凤协理宁国府]显然对应皇十四子协理朝政,[大观园试才题对额 荣国府归省庆元宵]显然对应康熙属意雍亲王父子俩,[魇魔法姊弟逢五鬼]则对应皇八子算计皇孙弘历和皇十四子,到了贾母过八十大寿时大房二房[正邪不两立]更对应雍正与皇八子党打成一团,[抄捡大观园]后[异兆发悲音] [品笛感凄清]则对应康熙的伤感和退隐,到了[抱屈夭风流]已经是政夫人直接杀到台前独断专行了,凤姐已经退避三舍了,邢赦夫人更溃不成军,宝钗只等黛玉病死后由政夫人做主升为宝二奶奶了,也就是说只要政夫人一撒手,这[真真女儿国]的女皇就是宝夫人了,作者这套[真真女儿国]的传承思路显然是按照乾隆定下的康雍乾传承思路走的,也就是说作者承认皇四子是康熙属意的接班人,康熙属意于皇四子是因为他属意于皇孙弘历,也就是说康熙也跟书中贾母一样,自废掉皇族族长后就认为政夫人最孝顺、邢赦夫人心术不正了,他用皇十四子这凤姐当家只是权宜之计,最终选的[储秀]还是宝亲王这宝钗呀,他就是认定了雍正会传位给乾隆才传位给雍正的。这种说法当然是乾隆个人的说法,谁也无法找死去的康熙核对这种说法,但作者在《石头记》[真真女儿国]的争储争位闹剧中显然是沿用这一思路的,这就足以证明作者不肯采用皇四子改诏篡位的思路,由此就可以得出作者即使认为[四字误人甚矣],也不是攻击他改诏篡位,只是暗讽他不该逐曹家这样的忠心奴才呀。这一点对于《石头记》来说是非常重要的,设想假如乾隆真的看了《石头记》,他也不会深究的,因为该书说老祖宗最疼爱宝贝孙子、执意要宝贝孙子当[真真国]的宝皇帝嘛,他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细思这条批语也有许多事体情理在里面,批曰【庚辰双行夹批:又是一个有害无益者。作者一生为此所误,批者一生亦为此所误,于开卷凡见如此人,世人故为喜,余反抱恨,盖四字误人甚矣。被误者深感此批。】这[作者一生为此所误,批者一生亦为此所误,]有些意思,抛去作者不承认皇四子改诏篡位的传言不谈,这批者就不一定不相信这类传言,更何况这批者还没有署名脂砚斋或畸笏、也许与作者持不同看法呢?【被误者深感此批。】也许这条批语是分两次批的,第二次批的人是深感前批啊。我虽然是石呆子的化身,也不可能每事都清楚、每批都知道啊,因为批书的人是鱼龙混杂,这里的批语焉知是不是脂批呢?但是[四字误人甚矣]也可以从反面理解,所谓[一阴一阳之谓道]嘛,也可以说自来的[雍正夺嫡说]都是被【四】字误了,甚至整个康雍乾历史的研究者都被【四】字误了,不过只取其事体情理罢了,又何必拘拘于【四】与【十四】哉!
红疯子:对呀,咱们又何必纠缠于【四】与【十四】、正与不正呢?‘成则王侯败则贼’嘛,管他谁正谁邪呢。
石呆子:下面的批都是关乎宝玉的,我这里就不加批解了,只有[宝玉见他娇嗔满面,情不可禁,【庚辰侧批:又用幻笔瞒过看官。】便向枕边拿起一根玉簪来,一跌两段,说道:“我再不听你说,就同这个一样。”【蒙侧批:迎头一棒!】袭人忙的拾了簪子,说道:“大清早起,这是何苦来!听不听什么要紧,【庚辰侧批:已留后文地步。】]这三条批需要再解,因为这不但关乎宝玉跟袭人的姻缘,而且关乎宝玉的结局,我才提醒你们加以重视的。这[宝玉见他娇嗔满面,情不可禁,便向枕边拿起一根玉簪来,一跌两段,说道:“我再不听你说,就同这个一样。”]被脂批批为【庚辰侧批:又用幻笔瞒过看官。】作此批者为什么说这些是幻笔?就因为它不是幻笔而是实笔,批者为引起读者的注意,才用幻笔来点醒读者的,这跟[ “秦可卿淫丧天香楼”,作者用史笔也。]类似,每当批者想提醒读者特别注意某情节时,他就批上类似[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标签,看上去是告诉官家没有这样的事、不必深论,实际上是提醒读者不但有这回事,而且其中还蕴涵大文章,必须认真对待才行。这里的脂批之所以很重要,不是因为当初的曹家在此时实有此事,有没有这件事还在其次,关键是这段情节意味深长啊。一般的人都以为这段情节意味着宝玉跟袭人的感情将来会一刀两断,于是认为[袭人忙的拾了簪子,说道:“大清早起,这是何苦来!听不听什么要紧,也值得这种样子。”]是舍不得与宝玉一刀两断,才忌讳宝玉这样说这样做的,这样一来就显得袭人多么重视做姨娘的名分了,更显出袭人[其间拨乱]的小人心态了,其实是对袭人的误解,更是对袭人的诬蔑呀。你们从书中是看不出当时曹家的传承危机的,因为书中的贾家弟兄子侄不止宝玉一个,其实无论曹荣还是曹荣遗腹子都是独种一个,稍有差池就关系到曹家这大家族的后继有人无人,而且曹荣遗腹子比曹荣犹胜,因此曹家孙氏李氏无论对曹荣还是曹荣遗腹子都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尤其对曹荣遗腹子更是如此,他是三代寡妇的命根子,是曹家唯一的希望啊,怎能出一点点差错呢?这一点我相信孙太夫人肯定会跟曹荣遗腹子的贴身丫环交代再交代的,所以书中的袭人才说[二爷将来倘或有人说好,不过大家直过没事;若叫人说出一个不好字来,我们不用说,粉身碎骨,罪有万重,都是平常小事,便後来二爷一生的声名品行岂不完了,【蒙侧批:袭卿爱人以德,竟至如此。字字逼来,不觉令人静听。看官自省,且可阔略戒之。】二则太太也难见老爷。]这分明是贾母吩咐过的话,[宝玉倘或有个闪失,我要叫你粉身碎骨],用到现实中的曹家,就成了孙氏吩咐过的话,[你主子倘或有个闪失,我要叫你粉身碎骨],再用到现实中的皇家,就成了康熙吩咐索额图凌普的话了,[太子倘或有个闪失,我要叫你们两家粉身碎骨]了,大家想想看,象凌普袭人这样的包衣奴才肩上的责任有多重,压力有多大,他她们敢不尽心竭力吗?还谈不上不让他她升官或做姨娘,首先是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啊,这一点如今的读者谁能想到?因此书中的袭人把宝玉一生的声名品行和人身安全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她见[宝玉拿起一根玉簪来,一跌两段,赌咒道:“我再不听你说,就同这个一样。”]首先想到的是宝玉这样拿自己的性命发毒誓不吉利,而不是说与袭人一刀两断,她[忙的拾了簪子,说道:“大清早起,这是何苦来!听不听什么要紧,【庚辰侧批:已留后文地步。】也值得这种样子。”]这里有脂批【庚辰侧批:已留后文地步。】,似乎说后文即八十回后的后三十回还有有关袭人结局的文字,这里是给后文留个线索,但是我不这样看,袭人的生活原型是知道宝玉生活原型的生命在曹家的份量的,再加上她对宝玉生活原型全方位的爱,她特别忌讳宝玉生活原型拿自己的性命赌咒发誓,这在曹荣突然年纪轻轻就病死后更成了曹荣遗腹子最大的忌讳,因为曹家再也经不起类似曹荣病死的打击了,甚至连开类似的玩笑也成了不吉利的兆头,袭人的生活原型对此当然更敏感了,可以说她自己死了都不要紧,宝玉的生活原型是出不得差错的,而且连玩笑都开不得,这才有书中的这段情节的。当然,脂批【庚辰侧批:已留后文地步。】还有另外一种解释,这就是为宝玉后来撵袭人留下伏笔,也为宝玉最后的悬崖撒手留下伏笔,正因为有此时袭人不顾身份地箴宝玉类似行为的长期积累,才有宝玉后来的忍无可忍大暴发的,设若袭人谨守贴身丫环的规矩不苦苦规劝宝玉,至于让宝玉与她一刀两断吗? 麝月就谨守丫环的规矩,最后不是被留下来了吗?这一点在贬袭派看来是袭人狡诈之处,在我看来却是袭人老实之处。贾母看人最准,她是[生恐宝玉之婢无竭力尽忠之人,素喜袭人心地纯良,克尽职任,遂与了宝玉]的,在第七十八回还有贾母对袭人的评价,[袭人本来从小儿不言不语,我只说他是没嘴的葫芦。既是你深知,岂有大错误的。]可见袭人一点也不狡诈呀。还有一点就是这脂批暗示了宝玉将来会悬崖撒手,故无意中有此不祥之兆,这才引起袭人的忌讳的。现实中的宝玉生活原型曹荣虽然没有出家当和尚,但他的与顺治结局差不多的二十多岁一病而亡也等于悬崖撒手嘛,你们又何必拘拘于具体情节呢?可见这里的宝玉[口无忌讳]是作者故意按排的呀,这样的情节与判词仙曲和脂批一配合,人们就可以大致猜出袭人和宝玉的结局了,这样一来读者当然不必再看红楼梦的后三十回,光看前八十回和脂批就能看出[其中味]了,脂批的作用就在于补充八十回的不足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