脂批的第一类就先介绍到这里,以后再遇到这一类脂批时我再做说明,如果遇不到就不说了。通过这些注解可以看出作者很愿意冒充批者出现在书的留白处,而且也确实冒充批者出现在书的留白处,这样不但可以弥补全书的空白性模糊性灵活性,不但可以弥补全书【书未成】的缺憾,关键是可以弥补作者不好直接著名并不好直言不讳的缺陷,由于石头记存在这些缺陷和缺憾,使得读者理解此书产生了很多的困难,为了帮助读者解决这些困难,作者就想出了冒充批书人解答读者疑问的方式,这就是真脂批的由来。而第一类脂批又是这些脂批中的脂批,因为它能暗示批者即作者、作者即批者、作者兼批者,也就是起一个[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王二没有偷]的说明作用,这样既隐蔽了作者、又帮助了读者,而且更瞒蔽了审者,实在是妙不可言的好手法呀。对于象石头记这种[见首见身不见尾]的神龙来讲,点缀这些熠熠生辉的龙鳞实在是太有必要了。
第二类是与诸裙钗结局有关系的。由于《石头记》必须摆出【书未成】的架势,又由于作者不能明写金陵十二钗暨甄家诸裙钗的最后结局,作者就想出了第五回中借红楼一梦里的判词仙曲交代诸裙钗最后结局的方法,但是还是觉得不够,于是又想出借脂批来补充并点拨的方法,这就是书中有关诸裙钗结局的脂批的来源。如今的人都以为《石头记》八十回后还有下文,更以为有关诸裙钗结局的脂批都是在批书人看过八十回后有关章节才知道诸裙钗结局、才作出这样的批语的,这就被作者和批者瞒蔽过去了。其实 [一芹一脂] 是因为《石头记》八十回后没有下文,诸裙钗结局仅以第五回的判词仙曲作交代还不足以表达作者的意图,这才用脂批来尽可能补充某些线索的,说穿了作者是[藏尾于批]啊。
大家来看看有关脂批交代的线索就知道我这些话不是呆话了。首先看甄英莲,脂批【设云“应怜”也。】首先这句批不可能是一般人批的,因为这里面不单是以谐音取一个女孩子名字的问题,而且还有寓意整个江南甄家的所有女孩子都是“真应怜” 的问题,这一点是除了[一芹一脂] 以外的批者都不知道的,作者根本不敢告诉他们,告诉谁连累谁。大家想想,在当时那种文字狱横行的年代里,如果作者告诉你此处的甄家就隐寓江南甄家,更隐寓南京曹家,此处的甄英莲就隐寓江南甄家的众女儿,更隐寓南京曹家的众女儿,你会被作品的深刻政治含意震慑住了,你会问作者到底想干什么,你会深怕牵连在内而远离此书,稍有害人之心的小人就会去向官府告发,那这对《石头记》一书意味着什么是可想而知的。对于作者本人就不同了,他就是要装成批者来作此批注以点拨读者,否则就失去创作[甄英莲]这个戏中角色的意义了。
这一点在下面这个批语中表现得尤为明显,[你把这有命无运,累及爹娘之物,抱在怀内作甚?”【甲戌眉批:八个字屈死多少英雄?屈死多少忠臣孝子?屈死多少仁人志士?屈死多少词客骚人?今又被作者将此一把眼泪洒与闺阁之中,见得裙钗尚遭逢此数,况天下之男子乎?看他所写开卷之第一个女子便用此二语以定终身,则知托言寓意之旨,谁谓独寄兴于一“情”字耶!武侯之三分,武穆之二帝,二贤之恨,及今不尽,况今之草芥乎?家国君父事有大小之殊,其理其运其数则略无差异。知运知数者则必谅而后叹也。】]一个正常人家的女孩子悲剧有必要上升到这样的高度来深论吗?从这一通批注中就可以看出作者的用心极深极广,不但没有局限于甄士隐家悲剧,而且也没有局限于江南甄家暨南京曹家悲剧,他是深论到古往今来所有女儿悲剧啊,这么大的命题不点拨读者能达到创作目的吗?可见[一芹一脂]的批注都是非批不可的真言,没有这些脂批就不能突出作者无法用正文表达的用心,没有这些脂批读者就不能读懂《石头记》。关于英莲暨香菱的结局还有一点是需要交代的,我在前面也曾经说过,[甄士隐]不仅隐江南甄家暨南京曹家,而且隐作者本人暨作者祖母曹寅遗孀李氏,这样一来甄英莲就不光隐甄家暨曹家女儿们了,而且还有隐作者本人暨作者幼子的意思,一则作者本人并没有撒手悬崖,二则作者母子确曾被曹荣遗弃过,尽管这是出于病死的客观原因,三则作者本人的一生是非常坎坷的,这里面有类似书中石呆子经历,有[幼子殇]的凄惨中年,至于其婚姻生活也可能因坚持写作无法谋生而不美满,这应该是可以想象得到的,因此作者创作甄英莲这艺术典型可能还有寄托自己悲伤的多种考虑,你们[不过只取其事体情理罢了,又何必拘拘于具体人物哉!]现在的读者评者不但拘拘于香菱一个人的凄楚经历,而且还刻舟求剑式地考证香菱的个人结局,似乎只要推翻程高续书的[被蟠扶正,产难完劫,遗一子于薛家以承宗祧.]就算对得起作者了,这样也太不通灵了,离作者的意图还早着呢。作者在第二回中说[若非多读书识事,加以致知格物之功,悟道参玄之力,不能知也。]这些话不光指正邪两赋的甄贾宝玉一个人,而且也包括书中[那正邪两赋而来一路之人],当然也包括英莲暨香菱啊,你们能不重视[若非多读书识事,加以致知格物之功,悟道参玄之力,不能知也。]这句话吗?再看看香菱判词的脂批,[根并荷花一茎香,【却是咏菱妙句。】平生遭际实堪伤。自从两地生孤木,【拆字法。】致使香魂返故乡。]这两句批语虽然不难,但也体现了作者的一片苦心啊。它与判词仙曲中的其它脂批一样,都起了一个帮读者理解作者原意的作用,看上去没有此批语人们也照样可以理解此判词,但若干个脂批组成了对书中所有谜团的注解,这些脂批共同起帮读者理解作者原意的作用,没有这些批语人们就难以理解作者设这些迷宫的用意,更难以走出这些迷宫,这倒是铁的事实,你们当然不能因为这一个批语可有可无就不重视作者设所有批注的用心了。有些人会说这是知内情懂作者意的人作的批,也就是说[一芹一脂]是好友甚至亲人,这[一脂]的当然能解答这些谜团了,她看了此书后再加批注不很正常吗?我告诉你们,这[一芹一脂]已经构成了[作者]概念的[一阴一阳之谓道]了,无论它是母子组成的,还是夫妻组成的,甚至是一个人的阴阳两面在互相组合唱双簧,都是不可拆分的概念,它与一般批书人加作者的组成是不同性质的,一般批书人没有作者的本意作主导,脂批有作者的本意作主导,一般的批语有它没它读者照样能看懂石头记,脂批却是没它读者就看不懂石头记,这样一来脂批不就成了石头记站立的第三条腿了吗?它当然是[作者]概念的一个组成部分了。还有一点是所有读批的人没有想过的,人们都以为脂批自己说的石头记【书未成】是真的,都以为脂砚斋确曾看过《石头记》八十回后的部分真稿,都以为这些脂批是有八十回后的部分真稿作依据的,特别是人们都以为连第五回的判词仙曲都有八十回后的未完成部分作印证,这一点是最要命的[通共熟套]啊,《石头记》如果真有八十回后的[完壁]作印证作补充,还用得着这些判词仙曲和脂批吗?就拿此处的判词仙曲和脂批来说,如果作者能写出香菱的最后结局,还用得着精心构思这些判词仙曲和脂批吗?直接让读者看《石头记》八十回后的部分真稿不更好吗?又何必[于悼红轩中披阅十载,增删五次,纂成目录,分出章回]并加注这么多批语呢?再说明白一些,这些判词仙曲和脂批都是建立在没有《石头记》八十回后部分真稿的前提下的,有八十回后部分真稿甚至全稿就用不着这些判词仙曲和脂批了,这种[画蛇不必添足]的道理[一芹一脂] 会不懂吗?
由此可以得出结论,判词仙曲和脂批都是建立在【书已成】但又要装成【书未成】的假象的前提下才有意义,也就是说它就是【已成】又要装成【未成】的那一部分,再干脆些说,脂批就是《石头记》的组成部分,而且它和判词仙曲一起既构成了《石头记》的伪装又构成了八十回后部分真稿,你们看到它就应该知道没有所谓八十回后部分真稿帮你们了解《石头记》全稿了,你们还是在这些判词仙曲和脂批上多下些功夫吧。
红疯子也拍掌笑道:“解得切,解得切!”这样一来就彻底纠正八十回正文与这些判词仙曲和脂批的关系了,也彻底解决[书未成,芹为泪尽而逝]的悬案了,真乃红楼梦之大幸啊。只是关于这香菱判词还有疑问,你前面说了甄英莲是代表整个真家女儿悲剧的艺术典型,可正文里的香菱却是实实在在的个人悲剧啊,你这里说[甄英莲]悲剧是虚指的而不是实在的,岂不违反了[至若离合悲欢,兴衰际遇,则又追踪蹑迹,不敢稍加穿凿,徒为供人之目而反失其真传]的原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