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疯子:虽如此说,咱还是为续作者力图护贾芹之短、揭凤姐之短而愤愤不平,这一段的贾芹虽说与女道女尼吃酒,并没有太出格之处,与第五十三回贾珍骂的话相比还算轻的,这不是说原作也象这写揭贴人一样败坏贾府名声吗?同样续作不也等于说凤姐的[水月庵一案]是败坏贾府名声吗?贾政为一个揭贴就气成这个样子了,如果凤姐的[水月庵一案]也被掀翻了,贾政一定不会放过败坏荣国府名声的凤姐的,咱以为续作写这些情节就是为了说明这一点,说穿了就是撇清贾政和贾府与 [凤姐弄权馒头庵]一案的关系。
其实这恰恰暴露了续作者对《石头记》创作背景的三不知,一不知是不知道贾政和[甄政]的生活原型早就病死了,所以在续书中始终以贾政为贾府正角、以甄应嘉为甄府正角,如果他也知道贾政实际上不存在、管不了家,就不会写凤姐怕贾政[掀翻水月案]了,如果他也知道[甄政] 实际上不存在,就不会写甄应嘉来信给贾政了;二不知是不知道曹家末世由曹頫季姓老婆当家,只有在曹頫李姓老婆当家的情况下,才会发生第十五回中[凤姐命来旺儿找着主文的相公,假托贾琏所嘱,修书一封,连夜往长安县来,那节度使久受贾府之情,这点小事,岂有不允之理,给了回书,这里凤姐坐享了三千两,王夫人等连一点消息也不知道。自此凤姐胆识愈壮,以后有了这样的事,便恣意的作为起来,也不消多记。]这样的事,在曹家就是[曹頫李姓老婆命家人找着江宁织造主文的相公,假托曹頫所嘱,修书一封,连夜往某县来,那节度使久受曹府之情,这点小事,岂有不允之理,给了回书,这里修书一封,连夜往长安县来,那节度使久受贾府之情,这点小事,岂有不允之理,给了回书,这里曹頫李姓老婆坐享了三千两,曹寅遗孀李氏和曹頫等连一点消息也不知道。自此曹頫李姓老婆胆识愈壮,以后有了这样的事,便恣意的作为起来,也不消多记。]三不知康熙朝形成的[如今凡作地方官者,皆有一个私单,上面写的是本省最有权有势,极富极贵的大乡绅名姓,各省皆然,倘若不知,一时触犯了这样的人家,不但官爵,只怕连性命还保不成”的‘护官符’格局,书中的凤姐正是因为上有皇贵妃做依恃、中有王家这娘家做依恃、内有贾母王夫人作依恃,才没把贾琏放在眼里的,更不用说形同虚设的[假政]了,这种人只要不相信有阴司地狱报应,还有什么奈何得了她?至于将来冰山消融了、她这雌凤被犬欺了,那是[‘月满则亏,水满则溢’, ‘登高必跌重’]的必然结果。到那时都[乐极悲生, ‘树倒猢狲散’了],她做尽好事怎么样?做尽坏事又怎么样?信因果报应怎么样?不信因果报立应又怎么样?连贾琏都敢休弃她了,她还在乎形同虚设的[假政]向她发火?
咱这里之所以要把甄家事也附在一起谈,就是为了告诉读者甄家比贾家更象曹家,甄老爷是[钦点金陵省体仁院总裁]啊,他会仅仅因为[只是太好了,一味的真心待人,反倒招出事来]造成抄家吗?他不死甄家会倒吗?不换皇帝,[钦点金陵省体仁院总裁]会换、甄家会被抄家吗?这些只要把甄政当成曹寅来考虑就什么都明白了,可见把甄家当曹家更合乎原作者的本意,也更易于结合曹学来思考红学,现在是只把贾家当曹家、把甄家当曹家的亲戚或南京分支,这样当然不能领会原作者在书中设置甄家这一系列角色的用意了。
石呆子:象这样推理才合乎情理啊,且不说甄老爷[甄政]不可能叫[甄应嘉]、不可能抄家时还在世、不可能仅因[一味的真心待人]就招致抄家、不可能很快又[沐皇恩复世职],就是这甄宝玉也不可能如续作者所愿、改变本性、认真读书、求得功名、光宗耀祖,这倒不是他自身不努力,而是他努不努力都改变不了甄家的没落命运啊。
红疯子:这一点前八十回似乎没有明说,其实[甄士隐]身上就隐有南京甄家的真事。你在前面呆解时曾经说过“甄士隐”里隐曹家真事,但原作者是不敢把曹家事原封不动地移到甄士隐身上的,那样就暴露了《石头记》的真实意图了,会招文字狱打击的,他只能再杜撰出一个南京甄家来,把曹家事隐在南京甄家身上,但是还是不敢直接写甄家被抄的原因和后果,于是再借“甄士隐”的[遭火]隐甄家的[遭祸]、借[葫芦庙葫芦提]火因隐南京甄家遭祸的原因、借甄士隐[只有他夫妇并几个家人的性命不曾伤了]隐南京甄家被抄的后果、借甄士隐[知投人不着,心中未免悔恨,再兼上年惊唬,急忿怨痛,已有积伤,暮年之人,贫病交攻,竟渐渐的露出那下世的光景来],隐南京甄家夫人的可怜下场。你们把曹家抄家后的结局对照看看是不是这样,曹家是不是因为皇家的[葫芦提大祸]而遭连累的?这场大祸是不是[接二连三,牵五挂四,将朝廷上下[烧得如火焰山一般]?他家是不是就在皇家[隔壁]?抄家的结果是不是[只有他夫妇并几个家人的性命不曾伤了]?他家回京后是不是[投人不着]?曹寅夫人李氏是不是[知投人不着,心中未免悔恨,再兼上年惊唬,急忿怨痛,已有积伤,暮年之人,贫病交攻,竟渐渐的露出那下世的光景来]?这些都是可以推理的必有之事,几乎用不着繁琐地考证索隐,这样你们就知道当书中贾家还没有败落时,书中甄家就彻底败落了,甄家宝玉即使不象甄士隐这样当道士,可能也生活在[茅椽蓬牖,瓦灶绳床]之中,等于出家当和尚了,除非他也象曹家曹荣一样早在抄家前十三年就病死了,但是那样一来甄家就成了彻头彻尾的曹家了,原作者就露出曹寅后代的狐狸尾巴了,他当然没必要把甄宝玉直接写成[甄荣]了。
罗里罗嗦说了这么多,是为了说甄家才象曹家、甄宝玉才象曹宝玉,同时也就是说贾家不象曹家、贾宝玉不象曹荣。既然书至七十五回甄家暨曹家就象皇家的[晴雯]一样被抄了,原作者在八十回后还有必要再写贾家被抄吗?须知贾家是皇味多于曹味的[假家真国]呀,原作者敢在[你方唱罢我登场]的[乾宝玉盛世]就让它彻底败落吗?他不光没有这个胆量,也没必要违反现实自取其祸啊!因此咱认为《石头记》一书就该到八十回结束,第五回中有关薄命簿上的判词和《红楼梦》仙曲十二支,如果当作《红楼梦》一书的结尾来看的话,当中很多应当是甄家的几个姐妹的悲剧总结,或者说是[接二连三,牵五挂四]的皇家和各家受连累者,总之到八十回末时这些悲剧已经在贾府内外发生了,用不着作者在八十回后用篇幅继续写下去了,大家就此而止吧,如果还象续作者这样非要续下去、非要把甄宝玉写好了来教训贾宝玉、非要用续作来扭转原作,那说明续作者首先连《石头记》原书都没看懂啊,石头记到八十回巳经结束了,还有必要续吗?甄宝玉已经[一技无成,半生潦倒]了,还有必要写他改走所谓[正道]吗?贾宝玉巳经只等做宝皇帝了,还有必要写他中举后当和尚吗?从这些推理可以看出八十回后的甄宝玉应该是象原作者那样落魄、不应该象续书描写的那样雄起,而贾宝玉应该是象宝亲王弘历那样雄起、不应该象续书描写的那样当和尚,原作者已经把甄贾宝玉的结局隐于无形之中了,大家不应该再指望有八十回后的所谓[轶稿]来详细交代其具体情节了,续书看不出这种妙味也就罢了,还杜撰出甄宝玉的改邪归正故事来做贾宝玉改邪归正的榜样,这与原作相去太远了,不光是[画蛇添足]的问题,简直是[画虎不成、反类其犬]了。
石呆子忍无可忍道:咄!你站在二十一世纪说话不腰疼,知道二百几十年前续作的难处吗?当时的续作者即使看出原作者的意图也不能照原稿不加修续地刻印出版,他能写甄宝玉被抄家抄得[半生潦倒]吗?能写贾宝玉当了贾朝宝皇帝吗?那样是要杀头的!即使是不写甄宝玉改邪归正、高中耀祖、贾宝玉稍一收心、留子留名才去得道成仙也不行,请问他俩续作的责任何在?不就是[保全红楼梦]嘛。任何事物人物在初期是保全自己重要、还是发展自己重要?当然是保全重要了,要保全红楼梦当然要按当朝的意思来修改红楼梦了,怎么能只保全原作那不符合当朝意思的《石头记》原作呢?这里的甄贾宝玉也是这回事,续作者创作这[贾去甄来甄胜贾]是符合当朝的主流意识的,你不能把这些当续作者个人信口开合来批驳,要当符合当朝意旨来折服啊。至于续作不符合你们现代人的主流意识,那是应该的,时代变了、朝代变了嘛,当然不应该用现代人的主流意识苟求前人了。因此我认为从当时社会环境来考虑,续作续得对,就应该这样续,你们没有资格批驳续作者。只是现在要从发展红楼梦的前提出发来[去续取原]、还原作的本来面目、弄清续作中哪些是为保全红楼梦而对原作做的修饰,那是另外一回事。不论这种修饰是有心还是无心,你们都要当好心待,这才是实事求是的态度啊。我最讨厌如今的动不动就批判就指责前人,前人的经验是供后人吸收的,教训是供后人借鉴的,不是给后人指责甚至批判的,当时有当时的情况,成功不可复制、失败的教训倒可以引以为师、避免重蹈覆辙。如今不是这样,是把历史上的成功拿来炫耀,似乎这可以证明自己的成功,把历史上的失败拿来批判,似乎自己来做一定会做得更好,这不是自欺欺人吗?还有一种说法叫[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怎么个争法?拿鸡蛋往石头上撞?如果把你们放到当时,你们敢争吗?还是识时务、先求生存为好。续作者就是识时务者,这一点连原作者都不及,更不用说你这疯子了,你还是先向续作者好好学习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