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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谈红楼梦
细谈之七百一十九
发布日期:2019-08-04 22:26:20

红疯子:不是咱太罗嗦,大家看下面的[那黛玉闭着眼睛躺了半晌,那里睡得着,觉得园里头平日只见寂寞,如今躺在床上,偏听得风声、虫鸣声、鸟语声、人走的脚步声,又象远远的孩子们啼哭声,一阵一阵的聒噪的烦噪起来。]这不是[疑神疑鬼、草木皆兵]?

还有奇怪的,[袭人也来说道:“终久怎么样好呢?那一位昨夜也把我唬了个半死儿!”紫鹃忙问:“怎么了?”袭人道:“昨日晚上睡觉还是好好儿的,谁知半夜里一叠连声的嚷起心疼来。嘴里胡说白道,只说好象刀子割了去的似的,直闹到打亮梆子以后才好些了。你说唬人不唬人?今日不能上学,还要请大夫来吃药呢。”]这分明是前面黛玉惊梦中宝玉用刀子往心口乱戳的对应梦,也就是说在黛玉做梦梦见宝玉的同时,怡红院那边的宝玉也在做同样的梦,这不是活见鬼了吗?有诗情画意的人会说这是两个有情人[心心相印、息息相关],懂科学讲道理的人却会说这是[无风作有,胡扳乱扯,]根本没有事实根据,可见[实事求是]才是检验真话假话的最好武器啊。

当然,续作者也不是单纯[戏不够、神鬼凑],他只是说宝玉黛玉已经到了[心连心]的程度,这一个生病、那一个就会伤心。这一点在言情主义者看来是好事,说明他二人爱得深,已经到了[心心相印]的地步,但是在理学先生看来就不是好事,说明这两个人得了相思病,黛玉这样胡思乱想不但害了自己、而且也会害了宝玉啊!可是黛玉却要一意孤行下去,似乎非要跟宝玉一起[魂归离恨天]才甘心,这象是个[爱爱人胜过爱自己]的女性吗?象是八十回以内把宝玉生命看得比自己生命还要重要的黛玉吗?咱记得你石呆子在解第三十回时说过,[林黛玉一闻宝玉道:你死了,我做和尚!登时将脸放下来,问道:想是你要死了,胡说的是什么!你家倒有几个亲姐姐亲妹妹呢,明儿都死了,你几个身子去作和尚?明儿我倒把这话告诉别人去评评。”]这就是不同意宝玉跟自己一起[魂归离恨天],第七十九回黛玉跟宝玉议论《芙蓉女儿诔》时也对宝玉的[“莫若说茜纱窗下,我本无缘;黄土垄中,卿何薄命。’”黛玉听了,忡然变色,心中虽有无限的狐疑乱拟,外面却不肯露出,反连忙含笑点头称妙,]这些都表明黛玉知道宝玉肩负的传宗接代的重任,决不肯因自己短命而连累宝玉背负[不孝]的罪名的,这就是女性的母爱本能在起作用啊,她肯定会宁肯牺牲自己也要成全宝玉成全贾族的,否则就不叫[]、而叫[]了。续作者总是把黛玉写得那么自私,那么狭隘,似乎是她害了宝玉,这也太小看黛玉了,简直是[何堂堂之黛玉,诚不若彼宝钗哉?]呀。

石呆子:你又过激了,续作者既然要写黛玉的痴病,当然要写出痴病的严重程度了,再说她不是考虑到宝玉不能死了吗?不是叫袭人“你们别告诉宝二爷说我不好,看耽搁了他的工夫,又叫老爷生气。”了吗?可见她还是知道顾及宝玉的。

红疯子:那也只是顺便说说而已,咱知道在续作者心目中对黛玉的印象有多么差。

再说[探春跟贾母提起黛玉的病来。贾母听了,自是心烦,因说道:“偏是这两个‘玉’儿多病多灾的。林丫头一来二去的大了,他这个身子也要紧。我看那孩子太是个心细。”众人也不敢答言。]这就是怪罪黛玉的意思,八十回内的贾母从不说这种话的,这分明是续作者借贾母之口表达自己的意思啊,可见他俩对黛玉的印象差透了。

大夫来给黛玉瞧病,说黛玉“每到五更,必醒个几次;即日间听见不干自己的事,也必要动气,且多疑多惧。不知者疑为性情乖诞,其实因肝阴亏损,心气衰耗,都是这个病在那里作怪。”人们会以为是指[肺结核]一类的病,实际上续作者是借王大夫之口说的黛玉的 [相思病],在续作者看来,黛玉就是因为[相思病]才把身体弄垮的,如果知道保重身体要紧、不去想那够不着的[木石姻缘],身体就不会弄得这么差了,更不会死了。这与原作还是有差别呀,原作中说黛玉是从林家就带来的病,而且在第三十九回中借刘姥姥口说过可惜这茗玉小姐生到十七岁,一病死了。[]都是身体病,不会是[相思病]这样的思想病的,可见续作者写得与原作不合,是有贬低黛玉的意味呀。

续作者说完黛玉生病,接着又说周瑞家的向凤姐请示紫鹃预支黛玉月银的事,这看上去是小事,实际上暴露了续作者不注意细读前八十回的缺点,前八十回中就有秋纹说贾母送钱给黛玉的情节,当时黛玉捧了一捧给秋纹,秋纹都数不过来,把她高兴了好几天,这就说明黛玉有贾母的特别照料,不会缺钱,用不着向凤姐预支的,而且凤姐只有拖欠月钱、没有预支月钱的,紫鹃不可能去撞这个木钟,另外请周瑞家的转告也不合规矩,周瑞家的不管园子里的事,紫鹃即使真要用钱,也该向平儿说,怎么会托周瑞家的向凤姐要呢?可见续作者对贾府内帏的规矩不熟悉啊。如今还有人说后四十回也是《石头记》的原稿,实在是漠视这些差别呀。

石呆子:你也不算读通了后四十回,续作者这里写[周瑞家的向凤姐请示紫鹃预支黛玉月银的事],是为下文的凤姐向周瑞家的倒当家难的苦水作铺垫,至于这个铺垫作得妥不妥,那又有什么要紧?你不要求全责备嘛。至于说[后四十回也是《石头记》的原稿],续作能给人留下这个印象是好事嘛,人家用这种方式表达对续作的赞同有什么不可以的?你非要咬文嚼字,那就没办法了。

红疯子:好、好、好,听你的。

再说周瑞家的跟凤姐聊起荣府的[生齿日繁,事务日盛,主仆上下,安富尊荣者尽多,运筹谋画者无一,其日用排场费用,又不能将就省俭,如今外面的架子虽未甚倒,内囊却也尽上来了]的事,还说到了外面人对贾府的议论,这些看起来有些抱怨[外面人不知道大有大的难处]的意思,骨子里却隐含着续作者为贾族辩护的意思,说穿了是有些[护短]啊,在续作者就不愿意贾府[家亡人散各奔腾],更不愿[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只愿贾府[兰桂齐芳、家道恒昌],才通过这些情节表示对外界谣传的不满的,其中就包括护官符上的[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 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可见续作者对原作者的[揭短]写法很是不满,认为这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不可避免的遭小人忌妒,原作者不应该[不知道与书中贾府有什么仇隙,非要让贾府彻底败落才甘心],这些想法也是促成续作者在续书中创作这些情节的主要原因。如今的人把“算来总是一场空”当跟[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一个意思来理解,似乎续作者也有点象原作者那种[自色悟空]的意思,似乎这句话也等于[究竟是到头一梦,万境归空],这实在是自误了,续作者其实是在用后四十回末尾的[后来不会一场空],来扭转前八十回 “算来总是一场空” 的倾向啊。

石呆子叹道:什么事都被你红疯子看透了,什么话都被你红疯子说完了,你还让不让别人活了?

红疯子:接下来的[贾元妃染恙]也很奇怪,宫里的妃嫔太多了,谁能知道[传了一个太医院御医,两个吏目去看病]是看的哪个妃嫔?再说元春是二房这边的人,应该是二老爷关注这样的事,怎么成了大老爷比元春的亲父更关注呢?这里面恐怕有续作者存心想拉近两房之间距离的用心吧。咱记得八十回末尾的大房二房到了[正邪不两立]的程度,贾赦在大家面前说贾母[偏心],又说二房想谋世袭的前程,这些在读者心中都是有数的,续作者也不会不知道,如今续书中贾赦作这样一个姿态,不排除有想与贾政修好的意思。这种情节在八十回内的原作者是写不出来的,因为他认为[正不容邪,邪复妒正,两不相下,亦如风水雷电,地中既遇,既不能消,又不能让,必至搏击掀发后始尽。]但是在后四十回的续作者却能写出来,因为他要让贾府[家道复初],当然首先要让弟兄间、大房二房间和好如初了,于是设计这样一个贾赦主动关心二房事务的情节,冲淡前八十回大房二房两边剑拔孥张的气氛,使读者淡忘贾府内部的不和,这就是出现贾赦关心[元妃染恙]情节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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