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疯子:咱现在也想开了,让他们刻舟求剑、胶柱鼓瑟去吧,失败是成功之母嘛,没有他们的失败,就不可能有咱俩的成功,没有读者对他们的醒悟,就不可能有读者对咱俩这千篇疯谈呆解的领悟,咱俩还真要感谢这些流言家才对。
石呆子:你这才叫通灵,没有他们的撞木钟,就没有你红疯子的[智通],没有读者对他们的厌恶,就没有读者对你这疯谈的喜爱,有比较才有鉴别嘛,你该谢谢他们这[相形见拙]的反衬啊。
再看这《姽婳词》的有关情节,你的疯谈还是讲得不细呀,贾政的原序就与[林四娘记][池北偶谈][聊斋志异]等杂书不一样,杂书中的鬼话都是说的林四娘死后闹鬼的事,而贾政的原序是说的林四娘的生前事,于是有流言家说这是真事、应该先认真考证其出处才能下结论,这就是西方实证科学的笨方法,这里是在写小说,作者已经明说这活着的人和事是[姽婳]了,你们当然就不应该再信为真话了,更用不着费力不讨好地考证其[抗清]与否了,如果连这一点智力都没有,奉劝还是不要读石头记为好,因为石头记本来就是[假话记]嘛。再说[恒王最喜女色,且公余好武,因选了许多美女,日习武事]一事, [池北偶谈][聊斋志异]等杂书中根本没有这样的记述,作者为什么要[无风作有,信着伶口俐舌,长篇大论,胡扳乱扯,敷演出这一篇假话来]呢?就是要附会书中的贾宝玉嘛,宝玉就是最喜女色且不肯习文,因召集晴雯芳官等日日嬉游,再加上项上通灵玉镌的[仙寿恒昌]中的[恒]字,他活脱脱就是贾朝的[恒王]啊,只是你们没有看出来罢了。这就说明这篇鬼话的序其实就是为比喻宝玉与以晴雯为首的诸裙钗的关系而杜撰的,恒王就影射贾宝玉、林四娘就隐寓晴雯、众美女就等于怡红院中的各丫环嘛。你们看[恒王好武兼好色]虽然粗鄙,用在宝玉身上倒有一半是用得上的,这难道仅仅是巧合吗? 再看[眼前不见尘沙起,将军俏影红灯里。]这哪里是形容鬼话中的林四娘,分明是形容晴雯等诸裙钗呀。[战罢夜阑心力怯,脂痕粉渍污鲛鮹。]更是晴雯[病补孔雀裘]和遭王夫人痛骂后情景的真实记述,晴雯自被王夫人斥责后,被婆子们日夜监视,又不肯告诉宝玉,到被逐出大观园时有三五日水米不沾牙的功夫,这几天全在被子里偷偷哭泣,才真是[脂痕粉渍污鲛鮹]啊。你在疯谈鬼话词时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说是指林四娘等美女不堪练武的折磨、夜间偷偷哭泣,这种事应该想象得出来,但是不值得写入诗中,只有晴雯在未抄检大观园之先就意识到自己的恶运了,她当然只好在夜阑时独自哭泣了,可见这些诗句根本不是宝玉对林四娘[姽婳]事的推理想象,而是作者对晴雯被冤事的如实描写。[纷纷将士只保身,青州眼见皆灰尘,[不期忠义明闺阁,愤起恒王得意人。]这一句既是对明末局势的如实描写、也是对历朝历代末世的如实描写,虽然当年的青州衡王不是剿流寇战死的,青州城将士也不是献城保身的,但当时的各州县都是见李自成农民军望风而降,这一句根本不为说鬼话,可见作者从来都是只取其事体情理、不拘拘于朝代年纪地舆邦国,这一句还可以联系到抄检大观园中众主子仆妇的丑恶表演来理解,当时的荣府上下几乎全是[只保身]啊,只有晴雯这宝玉最得意的女孩子坚贞不屈,作者才写出这一句的。[恒王得意数谁行,就死将军林四娘]也值得商榷,[姽婳将军]名号已是贾兰诗中用过的,作者所拟的宝玉水平又远在贾兰之上,当然不会重复这一句了,更何况作者此处确实要强调林四娘等杀奔敌营的[就死]性质,否则就成了为[其后朝中自然又有人去剿灭,天兵一到,化为乌有]作陪衬了,就不应该指责[纷纷将士只保身]、[天子惊慌恨失守,此时文武皆垂首]了,正因为林四娘等是不得不[就死]、不得不[艳李秾桃临战场],才折射出恒王的荒唐、将士的保身、文武的垂首、天子的惊慌的,作者如果不想把林四娘故事写成反衬恒王、将士、文武百官、天子的悲剧,而是把它写成烘托封建盛世的烈剧,就用不着强调林四娘此举的[就死]性质了。这个改动也确实能看出改者不同意作者用林四娘悲剧揭讽恒王、将士、文武百官、天子丑剧的创作意图,才改[就死将军林四娘]为[姽婳将军林四娘]的。这一点你们结合抄检过程可以看得很清楚,晴雯就是抱定[就死]的决心,司棋明显是[想保身],凤姐跟众管事女人是[皆垂首],王夫人则是[惊慌恨失守],这虽然不能说明《姽婳词》是为贾朝定做的,但最起码能说明这两件事在事体情理上是相通的吧。
红疯子:还是你这些解释合情理,咱的疯谈中的[曹家内忧]说确实有些牵强附会,那么咱解释《姽婳词》深论到朝纲这个关键问题的主要思路和结论对不对呢?
石呆子:你也太不相信自己了,既然我跟你这疯子坚持呆解到底,当然是赞成你的思路和结论了,你这曹家内忧引发或加剧外患的说法虽然牵强附会,但其它论述并不牵强附会,还是合情合理的,这点瑕疵不影响整个论述的正确性和完整性。《姽婳词》的创作意图就是要启迪读者把晴雯等当林四娘等来比拟,就是暗示读者要象理解姽婳词这样把诸裙钗悲剧深论到朝纲,这样才能悟出石头记的事体情理、才能达到作者的最终创作目的。你们只要把怡红院当[真真女儿国的青州来看,就知道分析晴雯悲剧不能拘拘于邢夫人王善保家的等[贼众]来犯、周瑞家的等[只保身]了,还要深论到王夫人的[惊慌恨失守]、凤姐的[此时皆垂首]啊,这些事体情理本来就无需向康熙朝雍正朝求索,在贾朝范围内就能看出其苗头来,只看你们通灵不通灵、识不识得这[天上人间诸景备]的[真真女儿国]了,又何必非要论证出一模一样的大清国来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