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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谈红楼梦
详解之五百七十八
发布日期:2019-08-03 23:20:30

只是[芳官忙道:“我也姓花,我也陪他一钟。”]这个细节值得注意,前面就有[宝玉先饮了半杯,瞅人不见,递与芳官,端起来便一扬脖]的细节描写,可见这芳官也太得意忘形了,只顾喝酒,须知[酒后失德],是会误事的,这种细节作者写出来也是有用心的,可惜你们该注意的地方倒不注意了。下面就有这样的细节描写:

[芳官吃的两腮胭脂一般,眉梢眼角越添了许多丰韵,身子图不得,便睡在袭人身上,“好姐姐,心跳的很。”袭人笑道:“谁许你尽力灌起来。”小燕四儿也图不得,早睡了。晴雯还只管叫。宝玉道:“不用叫了,咱们且胡乱歇一歇罢。”自己便枕了那红香枕,身子一歪,便也睡着了。袭人见芳官醉的很,恐闹他唾酒,只得轻轻起来,就将芳官扶在宝玉之侧,由他睡了。自己却在对面榻上倒下。大家黑甜一觉,不知所之。及至天明,袭人睁眼一看,只见天色晶明,忙说:“可迟了。”向对面床上瞧了一瞧,只见芳官头枕着炕沿上,睡犹未醒,连忙起来叫他。宝玉已翻身醒了,笑道:“可迟了!”因又推芳官起身。那芳官坐起来,犹发怔揉眼睛。袭人笑道:“不害羞,你吃醉了,怎么也不拣地方儿乱挺下了。”芳官听了,瞧了一瞧,方知道和宝玉同榻,忙笑的下地来,说:“我怎么吃的不知道了。”宝玉笑道:“我竟也不知道了。若知道,给你脸上抹些黑墨。”]

这个细节意味着袭人在栽害芳官啊,论理芳官是不该与宝玉同榻的,只有袭人能与宝玉同榻,但是袭人却[将芳官扶在宝玉之侧,由他睡了。自己却在对面榻上倒下。]这不是故意造成芳官与宝玉同榻的事实吗?须知地下的老嬷嬷们是会把这些情形汇报给王夫人知晓的,她们看到芳官与宝玉同榻、袭人却不与宝玉同榻,还不知道这不是芳官要这样的,而是袭人乘大家都不在意按排的,这汇报上去不就可能成了芳官勾引宝玉了吗?幸亏宝玉不是象薛蟠贾琏贾环贾蓉这样的好色之徒,否则这样定会造成芳官勾引宝玉的事实,传到王夫人耳朵里定会断送了芳官的前途的。从这个细节可见袭人也是个有心机的女人,她恨芳官争宠,但是却不明说,而是暗地里下绊子,可见她是不能用简单的好人坏人来衡量的,更可见作者特意描写这细节也是有用心的,只是流言家该注意的反而没注意到罢了。

红疯子:照你这样说来袭人也是个阴险狡猾的女人了?

石呆子:我不是说过不能简单地用好人坏人的杯准来衡量袭人了吗?女人并不重视好坏对错,她们只知道[一切为了孩子],在未婚的女人就是[一切为了替卵子找个合适的精子],在未育女人就是[一切为了自己的夫君]。男人都知道要求女人对自己忠贞,但是又讨厌女人吃醋,这是极不公平的。忠贞是为了保证血统的纯正,吃醋也同样是为了保证血统的纯正,女人不忠贞就会产下不同父亲的孩子,这些不同父亲的孩子就会互不相容,女人不吃醋就会产下不同母亲的孩子,这些不同母亲的孩子也会互相争斗的,因此忠贞和吃醋都是动物维护遗传规则的手段,都是一切为了孩子,并不是为了女人自己,二者不可偏废的,怎么能只要求女人忠贞、却不准女人吃醋呢?天下的女人因为吃醋不知道遭丈夫多少打压,但是还是要顽强地吃下去,她们是图的与丈夫那一时的性愉悦吗?不,她们根本不在乎那一时的性愉悦,她们在乎的是自己孩子的不受侵扰、在乎的是血缘纯正啊。而天下男人却乐此不疲地追求其他女人,却不准女人不贞,而且还不许女人吃醋,这不能仅仅当不尊重女性来看,还应该当不尊重自己的孩子来看啊。男人可以要求女人不要为别的男人生孩子,女人为什么不能要求男人不要跟别的女人生孩子?这不但要站在女人的角度来理解,还要站在孩子的角度来理解,天下哪个孩子愿意自己的父亲抛弃自己的母亲的?哪个愿意有异父弟妹或异母弟妹?可惜他们年纪太小、不懂这些,于是委托自己的母亲来表达自己的意愿、维护自己的利益,因此女人不光代表自己、而且代表未来的孩子,她们甚至忘记了自己、只记得自己的孩子,这是一种多么伟大的精神啊!男人怎么能不尊重女人的意愿、更不尊重孩子的意愿、只顾追求性愉悦、把异母弟妹强加给她们母子呢?更怎么能不准她们吃醋呢?

 袭人作为一个女人,吃醋是她的女性本能,但是在那一夫多妻制的封建社会,她作为一个通房大丫头兼未明确身份的小妾,根本没有吃醋的资格,因此不能说她没有吃芳官醋的想法,但是这决不是仅仅为了吃醋,而是为了维护宝玉的声名品行。

红疯子:奇怪,难道把芳官放到宝玉床上、让她与宝玉发生性关系是维护宝玉的声名品行?

石呆子:我不是说袭人是引诱芳官与宝玉发生性关系,而是说引导宝玉不要与这些女孩子厮混、耽误了培养自己成为贾族唯一接班人的正事。对于宝玉这样的花花公子来说,与丫头发生性关系根本无碍声名品行,这些丫头都是供他玩弄的,前面描写过碧痕打发他洗澡就[洗了大半个时辰,连席子上都汪了一滩水,也不知道这澡是怎么洗的],袭人也是[自知自己是贾母给了宝玉的,即这样做也不为越礼],再看彩云彩霞与贾环也是公开发生关系,可见丫头只有做少爷性试验品的份,根本没有维护自己贞节的权利,也就谈不上什么[损害少爷公子的声名品行]的问题,[声名品行]是指危及贾宝玉作为唯一接班人的与千金小姐发生的[不才之事],还有在自己房内发生的有损自己名誉的轰动性丑闻,这些事传到贾朝皇帝那里是会导致宝玉储位被废的,传到贾珍贾琏贾环这些妄想争夺储位的邪派那里,是会被他们用作搬弄是非、造谣惑众、掀起争储风波的好题材的,这怎么能不注意呢?你们看贾环贾琏贾蓉用得着注意声名品行吗?秦可卿的死就是为了掩盖贾珍的[声名品行]啊,如今宝玉的声名品行能出差错吗?出了差错贾母王夫之就会要袭人的命!实际上就是黛玉的命和袭人的命都没有宝玉的声名品行重要,你们看皇家就知道了,是允仍的声名品行重要还是索额图凌普的命重要?是宝亲王弘历的声名品行重要还是他表妹的命和丫头的命重要?我这不是说乾隆皇帝少年时也曾象书中宝玉这样荒唐过,而是说皇家与贾家在结构上是相类的,大清帝国的储君与[真真女儿国]的储君在事体情理上具备同一性,只有从这个高度来理解袭人说的宝玉的声名品行问题,才能看出问题的关键所在。在这一点上曹家的曹荣和曹荣遗腹子还不能完全类比,因为他父子俩都是独种,不管声名品行好不好都是曹家唯一的接班人,因此完全照搬他父子俩的经历是复印不出书中的贾宝玉的,你们不能把贾宝玉简单地等同于曹宝玉。这样你们就知道书中宝玉的声名品行对于袭人这贾朝苏麻喇姑来说有多重要了,她只有服侍宝玉到[飞龙在天]才能[黄裳元吉]呀,如果宝玉不能跃登贾朝皇帝这龙门、而是[跌入迷津这深渊],那她就[粉身碎骨、罪有万重]了,能想到这一点的人是个普通的大族人家的丫头吗?只有象皇家的苏麻喇姑才有这个心胸啊!难怪王夫人极其佩服她的,这是作者故意塑造出来的贾朝女娲呀。

回头再谈袭人为什么要这样坑害芳官。你们把芳官进怡红院以来的表现总结一下看看,这样下去对宝玉的声名品行有利还是有害。在二十岁以内的青少年看来当然喜欢芳官的纵情任性了,十三四岁的宝玉就更喜欢芳官了,因为如今黛玉也不理他了,晴雯又不会宝玉喜欢的那一套,他正寂寞难耐呢,正好芳官能解他烦闷无聊,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光这样也就罢了,不过耽误宝玉读书罢了,反正宝玉也不肯读书的。问题是她仗着宝玉的宠爱替柳五儿进怡红院钻门路,这就出格了,再拿宝玉的东西送人,惹出了厨房风波,这事还小吗?还仗着替柳五儿钻门路的情开小灶,这当然会引起园内各房丫头婆子的妒忌了,再加上前面与姨娘的大闹,从主子到管事婆们都会嫌她犯嫌的。如今更与宝玉好得象亲兄妹一样,你们拿袭人对王夫人说的[俗话说‘没事常思有事’,世上多少无头脑的事,多半因为无心中做出,有心人看见,当做有心事,反说坏了。只是预先不防着,断然不好。二爷素日性格,太太是知道的。他又偏好在我们队里闹,倘或不防,前後错了一点半点,不论真假,人多口杂,那起小人的嘴有什么避讳,心顺了,说的比菩萨还好,心不顺,就贬的连畜牲不如。二爷将来倘或有人说好,不过大家直过没事;若叫人说出一个不好字来,我们不用说,粉身碎骨,罪有万重,都是平常小事,便後来二爷一生的声名品行岂不完了?]来思量一下就知道了,这就是[无心中做出,有心人看见,当做有心事,反说坏了。二爷素日又偏好在我们队里闹,倘或不防,前後错了一点半点,不论真假,人多口杂,那起小人的嘴有什么避讳,心顺了,说的比菩萨还好,心不顺,就贬的连畜牲不如]呀,象夏婆子和赵姨娘这样的坏人会说宝玉跟芳官仅仅是友情吗?肯定会说成包养戏子的。这对于一个能做阮籍、嵇康、陶渊明式[真隐士]的人来讲当然不在乎了,但是对于一个准备做储君的人来讲能行吗?这是他父母妻儿最痛心的,是他父母妻儿的死对头巴不得的,因为这意味着父母拼命争得的皇位要让给别人,意味着他们的死对头争得皇位后,要把他们的儿孙打入地狱永世不得翻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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