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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谈红楼梦
详解之五百五十三
发布日期:2019-08-03 19:05:34
                详解第五十七回      

石呆子: 第五十七回的回目是[慧紫鹃情辞试忙玉 慈姨妈爱语慰痴颦],说的是宝玉因紫鹃一句话而痰迷的事,这样你们就知道前面的[贾甄对证]是前奏,可以用来形容宝玉的痴狂病,这样你们见此回情节就不觉得突兀和异常了。如今的人们都把这一回当爱情的重头戏来看,其实作者是当宝玉的痴狂病来写的,只是被你们误解成爱情的总爆发罢了。宝玉跟黛玉是有铭心刻骨的爱情,但是两个人还是有理智守礼节的,在那当时的社会当时的家庭当时的年龄不可能真闹到寻死觅活的程度,只有在一时失去理智的情况下才会忘乎所以表露心迹,这就是十三岁宝玉此次发痰迷的现实根据,它与成年男人在头脑清楚的情况下得的相思病是有所区别的,你们不能混为一谈,不能简单地把宝玉当梁山伯,更不能把宝玉当有意妆疯卖傻的猾头看。如今有一种论调,说宝玉有意识假借紫鹃的口实来向贾母王夫人示威,迫贾母王夫人成全他和黛玉的婚事,在王夫人可能会这样想,但宝玉自己确实没有这想法,你们不要以二十几岁男人之心度十三四岁男孩子之腹。

本回开头写了[王夫人带宝玉拜甄夫人,见其家中形景,自与荣宁不甚差别,或有一二稍盛者。]这就不符合[江南甄府里家眷昨日到京],成了[甄府就在京中]了,看上去是作者写作的疏漏,实际上正透露出第二回中的[贾府甄府同在金陵],否则此处的甄夫人就应该住客栈了。至于[王夫人又吩咐预备上等的席面,定名班大戏,请过甄夫人母女],作者更是一笔带过,丝毫不提有没有见过贾母,这不符合贾母待亲戚的常识嘛,只能说明这甄夫人就是真夫人、不宜在假府露面、更不宜见假母啊!所以作者才写其仆时细、写其主时糊的,因为他不好详细描述王夫人的生活原型嘛。

这一天宝玉去看黛玉未成,稍微摸了一下紫鹃,[紫鹃便说道:从此咱们只可说话,别动手动脚的。一年大二年小的,叫人看着不尊重。打紧的那起混帐行子们背地里说你,你总不留心,还只管和小时一般行为,如何使得。姑娘常常吩咐我们,不叫和你说笑。你近来瞧他远着你还恐远不及呢。说着便起身,携了针线进别房去了。]这就说明黛玉如今也有所收敛,注意不和宝玉随意授受了,可见黛玉也成熟了、稳重了,连紫鹃等人都有所收敛了。宝玉是与黛玉等人亲近惯了的,哪里受得了这种冷遇,[心中忽浇了一盆冷水一般,只瞅着竹子,发了一回呆。便怔怔的走出来,一时魂魄失守,心无所知,随便坐在一块山石上出神,不觉滴下泪来。直呆了五六顿饭工夫,千思万想,总不知如何是可。]若在贾环这些人是根本不当回事的,就是贾蔷秦钟也不会因此而发呆的,而宝玉从小生活在女孩子圈子里,与女孩子亲近惯了,忽然遭女孩子冷落,而且是自己平常最热络的女孩子的冷落,他当然一时接受不了了,再加上他[天生下来这一种刁钻古怪的脾气],而且更读了那么多才子佳人言情小说,甚至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了,忽遭紫鹃浇这一盆冷水,当然会[怔怔的、魂魄失守、心无所知]了这就有些发呆病的意味,所以雪雁道:春天凡有残疾的人都犯病,敢是他犯了呆病了?只当是他又受了黛玉的委屈,回去告诉紫鹃,[紫鹃听说,忙放下针线,一径来寻宝玉,走至宝玉跟前,含笑说道:我不过说了那两句话,为的是大家好,你就赌气跑了这风地里来哭,作出病来唬我。宝玉忙笑道:谁赌气了!我因为听你说的有理,我想你们既这样说,自然别人也是这样说,将来渐渐的都不理我了,我所以想着自己伤心。”]可见此时的宝玉虽有些发呆,但神智还是清楚的,直到紫鹃道:你妹妹回苏州家去。宝玉仍笑道: 你又说白话。苏州虽是原籍,因没了姑父姑母,无人照看,才就了来的。明年回去找谁?可见是扯谎。直到紫鹃冷笑道:终不成林家的女儿在你贾家一世不成?林家虽贫到没饭吃,也是世代书宦人家,断不肯将他家的人丢在亲戚家,落人的耻笑。所以早则明年春天,迟则秋天。这里纵不送去,林家亦必有人来接的。前日夜里姑娘和我说了,叫我告诉你:将从前小时顽的东西,有他送你的,叫你都打点出来还他。他也将你送他的打叠了在那里呢。宝玉才[听了,便如头顶上响了一个焦雷一般]的,可见宝玉到底是个孩子,太过认真了,才致痰迷的。如今的人们都当这完全是爱情所致,应该说有爱情的因素,也有感情的因素,还有性格的因素、环境的因素。宝玉跟黛玉是有爱情,但还是初始的阶段,宝玉虽然到了难分难舍的程度,但黛玉经宝钗规劝后已经冷静些了,知道要压抑自己的感情、逐步疏远宝玉,这才有紫鹃说的从此咱们只可说话,别动手动脚的。一年大二年小的,叫人看着不尊重。打紧的那起混帐行子们背地里说你,你总不留心,还只管和小时一般行为,如何使得。姑娘常常吩咐我们,不叫和你说笑。你近来瞧他远着你还恐远不及呢。可见紫鹃这盆冷水其实是黛玉间接端给她的,只是紫鹃泼急了,宝玉一时受不了。黛玉不是不爱宝玉,只是知道在当时的社会环境家庭环境下不能过分与宝玉卿卿我我,一则耽误了宝玉的学业和前程、二则引起贾母王夫人的反感,反而对两个人的婚姻不利,这是聪明的黛玉绝对能想到的,只是宝玉没想到、一时也接受不了罢了。从感情来说,这里面不但有一个与黛玉个人的感情问题,还有个宝玉与众姐妹的感情问题,宝玉从小与姐妹们一处长大,他已经[因空见色,由色生情,传情入色]了,也就是进入了女性角色了,他固有的男性本色已经迷失了好多了,如今因年龄渐大而要与女性授受不亲、突然疏远,又不能立刻跳入男人圈子,他忽然找不着自己的性别定位了,也就是说[迷失本性]了,这当然是感情接受不了的。你们看第五回中就有[几个仙子见了宝玉,都怨谤警幻道:我们不知系何贵客,忙的接了出来!何故反引这浊物来污染这清净女儿之境?宝玉听如此说,便吓得欲退不能退,果觉自形污秽不堪]的描写,上一回也有[丫鬟笑道:咱们快走罢,别同这臭小厮说了话,把咱熏臭了。宝玉纳闷道:从来没有人如此涂毒我,”]的描写,可见宝玉远须眉近裙钗已经成了习惯,女儿们接纳他的亲近已经成了他感情的依托,如今忽然要失去依托,他当然茫然无所归、弄得魂不守舍了。再从性格、环境来看,宝玉历来被人宝贝惯了,何曾被人冷落过?这样一个贾族独龙被养尊处优到极至,根本不识人间愁滋味,忽然要发愁没人理他了,他哪里受得了呢?

于是回到怡红院就迷糊过去了,晴雯袭人唤他也不醒,叫来李嬷嬷又是个老糊涂,还真当宝玉不治了,哭得捶床倒枕地说:这可不中用了!我白操了一世心了!袭人当然更慌了神了,还是晴雯告诉袭人是紫鹃导致的,袭人忙到潇湘馆来找紫鹃,又闹得黛玉[将腹中之药一概呛出,抖肠搜肺,炽胃扇肝的痛声大嗽了几阵,一时面红发乱,目肿筋浮,喘的抬不起头来],由此可见黛玉对宝玉的安危如何上心,在她的心目中,宝玉的命比她自己的命还要重要啊,宁肯她自己死了,也要保住宝玉的。[黛玉伏枕喘息半晌,推紫鹃道:你不用捶,你竟拿绳子来勒死我是正经!紫鹃哭道:我并没说什么,不过是说了几句顽话,他就认真了。袭人道:你还不知道他,那傻子每每顽话认了真。黛玉道:你说了什么话,趁早儿去解说,他只怕就醒过来了。紫鹃听说,忙下了床,同袭人到了怡红院。]这些话都说明宝玉确实有呆病,大家都是哄孩子似的哄着他,不敢跟他认真的,可是如今你们却当起真来了,实在是出乎作者的预料。

此时合府皆知,贾母王夫人都慌乱起来,[细问起来,方知紫鹃说要回苏州去一句顽话引出来的。贾母流泪道:我当有什么要紧大事,原来是这句顽话。又向紫鹃道:你这孩子素日最是个伶俐聪敏的,你又知道他有个呆根子,平白的哄他作什么?薛姨妈劝道:宝玉本来心实,可巧林姑娘又是从小儿来的,他姊妹两个一处长了这么大,比别的姊妹更不同。这会子热剌剌的说一个去,别说他是个实心的傻孩子,便是冷心肠的大人也要伤心。这并不是什么大病,老太太和姨太太只管万安,吃一两剂药就好了。”]这就叫[举重若轻]啊,如今的人都说贾母薛姨妈[顾左右而言它],故意糊弄宝玉,难道叫贾母王夫人薛姨妈把这件事当[张生跳墙]来处理?难道叫贾母王夫人立刻同意宝玉与黛玉成姻?难道叫贾母王夫人当场表态坚持金玉良缘、否定木石姻缘?任何祖母母亲姨母都只好大事化小、安抚一番,没有别的方法嘛。其实如今的人们都为[]所惑,忘记了宝玉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了,还把他当二十三四岁的未婚夫看,当然要说贾母王夫人薛姨妈故意赖婚了。

有趣的是宝玉听说姓林的来了就闹、看到船就夺,弄得众人都觉得这孩子气好笑,可是在如今的流言家看来却当宝玉故意依疯作邪来逼贾母王夫人同意木石姻缘,这就把十三四岁的老实宝玉当鬼心眼特多的贾环了。实际上从后面的王夫人撵晴雯来看,正是宝玉的如此闹腾才促使王夫人下决心[杀鸡儆猴]的,因此从客观效果来看,宝玉越闹得凶,这木石姻缘越没有指望,反而害得黛玉晴雯跟他受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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