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卿这艺术形象是作者为隐寓索额图凌普的代太子受过而虚拟的,但为了突出贾珍类似隋炀帝的荒唐淫暴,又不得不让她背上[擅风情,秉月貌]的[风流名号],这样肯定会[惹得纷纷口舌多]的,而且还违背了自己的原意,被畸笏叟勒令改得糊里糊涂、面目全非,作者觉得怪对不住这好女儿的,但是又没有其它办法,他当时也怕[用史笔]引发文字狱啊,于是用这首灯谜诗来替她稍作辨白,希望今后不要因为作者不得已让她[占得风流号],而[惹得]后来人[纷纷口舌多]。《石头记》问世二百几十年来的经历证明,作者的担心是有理由的,如今果然因秦可卿[占得风流号]而[惹得纷纷口舌多],甚至还有流言家发挥出独门的[秦学]来,看样子这[口舌纷纷]是越来越多了。其实你们又何必拘拘于秦氏的[风流号]哉!不过只取废太子暨隋炀帝淫暴失德的事体情理罢了。
第六首是[桃叶渡怀古]:
衰草闲花映浅池,桃枝桃叶总分离。 六朝梁栋多如许,小照空悬壁上题。
这是说的迎春。迎春在大房眼里不过[闲花]而已,到了孙绍祖眼里更成了[衰草]了,[桃枝桃叶总分离],迎春很早就失去亲母,贾赦更不把她当回事,再把她逐出大观园、贬嫁到孙家,她等于桃叶离开了桃枝,能活多久呢? [六朝梁栋多如许,小照空悬壁上题。]当南京曹家的[梁栋多如许]即还没倒台前,迎春的生活原型就已经死了,她的遗像已经[空悬壁上]了,书中的迎春果然在八十回末就[肠回九曲]了,就说:“还得在园里旧房子里住得三五天,死也甘心了。不知下次还可能得住不得住了呢!”可见她肯定是在贾府抄家前就死了。
关于迎春的生活原型,我还想说一点,如今的人们都说曹寅长女嫁给纳尔苏郡王为王妃,似乎她就是元春的生活原型,于是从这王妃身上引申出曹家被雍正抄家回北京后很快家道复初的[宫闱秘事],似乎这纳尔苏王妃与书中元春这皇贵妃一样神通广大,足以让曹家在北京很快重建[宁荣二府]。更有流言家大胆发挥成这王妃后来被乾隆收做皇妃了,这简直是信口胡说。大家为什么不看书中假宝玉的姐姐迎春的遭遇呢?为什么不想想纳尔苏郡王假如象孙绍祖那样的话,曹寅长女会怎样下场呢?曹家雍正六年被抄是有史可查的,当时纳尔苏郡王若出面庇护,曹家会弄得[只有他夫妇并几个家人的性命不曾伤了]吗?有人会说曹家因亏空被抄是雍正下的旨,纳尔苏郡王当时不好违拗的,既然如此,曹家回北京后若得其资助也不过温饱足矣,怎么可能回京后几年间重建象书中贾府这样宁荣二府呢?纳尔苏郡王有这力量还愁挡不住抄家大祸?流言家又说曹家女儿是得乾隆皇帝恩宠才复兴的,那么请把曹寅长女的辈分和年龄推算一下,曹寅与康熙同辈近岁,曹寅长女该与雍正同辈近岁才对,乾隆比她小一辈,起码比她小十岁,论辈该叫乳姑妈,会纳她为妃吗?这些流言且不论,正常情况下,曹家回京后得象纳尔苏郡王这些亲戚的资助该维持温饱,不会大富大贵,也不至穷困潦倒,实际上作者明言已经[茅椽蓬牖,瓦灶绳床]了,可见没有得到好亲戚资助。这些亲戚中的纳尔苏郡王为什么象封肃卜世仁那样不理他们?无非两个原因,一是曹寅长女早象迎春这样死了,二是纳尔苏郡王就是象孙绍祖这样品行恶劣,曹家回京后才走向社会极端的。至于书中的迎春是大房女儿、曹寅长女不会与迎春遭遇一模一样,这些不过是具体情节,作者要为曹寅长女避讳、要替纳尔乔苏郡王避讳,当然要改头换面、不能原样照搬了,大家不过只取其事体情理罢了,又何必拘拘于具体情节哉!
红疯子:这话最合咱意,纳尔苏王妃若有心帮娘家,顶多是象贾母庇护黛玉湘云那样,曹家不可能如[薛家母子在荣府中寄居]那样生活的,更不可能家道复初。曹家既然没落,就证明纳尔苏郡王没有相救,很可能与书中孙绍祖大同小异。
第七首灯谜诗是[青冢怀古]: 黑水茫茫咽不流,冰弦拨尽曲中愁。 汉家制度诚堪叹,樗栎应惭万古羞。
这是说的探春。探春的艺术形象是王昭君的改版,所以这里用[青冢怀古]直接抒发对王昭君的感慨。“青冢”,指的是王昭君埋葬的墓地。其地点在今内蒙古自治区呼和浩特市南大黑河上。宝琴虽然[天下十停走了有五六停],也不至于走到[内蒙古自治区呼和浩特市南大黑河],可见这首灯谜诗纯属作者假借宝琴的名义而作。理解这首诗要结合探春的判词仙曲灯谜等相关章节,第五回的判词是:画着两人放风筝,一片大海,一只大船,船中有一女子掩面泣涕之状。也有四句写云:
才自精明志自高, 生于末世运偏消。 清明涕送江边望, 千里东风一梦遥。
这里是说探春坐船向东南远去,与王昭君的远嫁匈奴方向相反,但事体情理是相通的,作者为了避免读者拘拘于方向和工具、不取其类似昭君悲剧的事体情理,才再一次用灯谜诗明点王昭君遗迹的。如今人们总是拼命考证索隐探春远嫁到哪里去了,似乎曹家真有与这一模一样的姑娘远嫁海外,实际上是作者为代表普天下过去未来所有的女子悲剧,才在大观园这女儿国中杜撰各式各样女子悲剧类型的,这样才具有代表性、才具备普遍的指导意义啊。至于曹家到底有没有一模一样的生活原型,那就不重要了,因为作者不是光替曹家女儿昭传、而是替[普天之下过去未来所有的女子]昭传,当然不能拘拘于曹家有没有对应的生活原型了。这探春就是有这想法也不一定有这结果,因为当时已经不需要用和亲的方式笼络北方游猎民族了,当然也用不着采取类似手段笼络东南海外小国,这只是作者变着法子发泄女儿们对家国的不满啊!天下哪个女儿愿意远离父母嫁到异国它乡?不是昭君探春愿意为民族和睦作牺牲,而是这污浊的现状不容她们生存发展啊!这不是彻头彻尾的悲剧吗?且不说昭君在汉宫为画工所不容,探春在荣府就为正房偏房、大房二房的争斗所不容啊!她若再不寻求摆脱牵连,就要受连累了。你们只看到贾政在世,孰不知这是名存实亡的[假正],根本不可能为探春的婚事操心,而生母赵姨娘只知为儿子贾环谋夺家产,恨不能用女儿探春来做嫁衣裳,探春根本不能靠她,若靠她肯定会被她卖给赵钱李绍祖。正母王夫人又整天操心大房偏房的争夺,尤其担心赵姨娘贾环谋害宝玉,当然也会防备探春与亲母亲弟串通一气了,起码也与探春不贴心嘛。这种情况下探春怎么能指望父母之命呢?当然会自请远嫁了。但是想远嫁是一回事,能不能远嫁又是另一回事,到底有没有远嫁异国更是不可考的事了。作者聪明就在写到八十回就不写了,嘎然而止,让作者想象去,而这首灯谜诗妙就妙在暗示了她与王昭君的类似结局,起到了类似[藏尾于身]的藏探春结局于灯谜诗的作用。
[黑水茫茫咽不流,] “青冢”附近水并不多,作者是为了用[水]把这首灯谜诗与探春的顺水远去联系起来,[冰弦拨尽曲中愁。]哪个女儿愿意背井离乡?这一去前途未卜、愁绪万千,冰弦也难拨尽啊,女儿本应该是被保护的对象,如今却成了战而不胜的交易品,能不叫她们悲伤吗?能不叫作者为她们发出[何事汉武统三军,不及宫中王昭君]的感叹吗?所以作者说[汉家制度诚堪叹,樗栎应惭万古羞。]这看上去是叹汉宫任画工决定嫔妃命运的荒谬制度,实际上是讽汉皇家面对匈奴强敌软弱无能,不得不牺牲女子来换取苟安啊,一群须眉不能保护裙钗,反倒用出卖裙钗来保护自己,这样的制度当然该[万古羞]了。由此可见作者是用昭君反衬国君、用探春反衬贾环、用裙钗的悲剧反衬须眉的丑陋啊!自古以来多少女人受男人无能之累,昭君探春只是其中一粟而已,作者作为一个男人为男人们羞惭啊,他借《金陵十二钗》大声疾呼: [何堂堂之须眉,诚不若彼一干裙钗哉?然闺阁中本自历历有人,万不可因我之不肖,自护己短,使其一并泯灭也。]这首灯谜诗就是借[青冢怀古]大声疾呼:[何汉家须眉,诚不若彼昭君哉? 闺阁中本自历历有人,万不可因画工之不肖,自护己短,使其一并泯灭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