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疯子:你说的这些与书中此处情节无关,跑题了。
石呆子:不跑题,你们可以从中悟出八十回后没写出的脉络嘛。八十回后若照曹家的脉络写,鸳鸯必遭贾赦毒手,逼得她只能走宝珠触珠瑞珠出家之路,贾政一房也必遭长房大房偏房连手排挤。但若照皇家的脉络看就大不一样了,皇家是康熙早就把皇长子的大房、皇太子的长房打下去了,皇八子等真邪也经两次争储的打击不敢出头了,康熙这真母又启用皇十四子这真凤当栈道,诸皇子都不敢吱声,只能接受康熙对皇位传承的按排,只能争取在康熙昏缋、突然暴死、没来得及立瞩传位的情况下[执刃争夺]了,大家想想,康熙会让这种情况出现吗?康雍交接时实际上发生了这种意外吗?没有嘛!实际上是雍亲王这真政顺利接班,十三年后宝亲王这真宝玉又顺利接班,皇宝钗足足理了六十几年家,把皇家料理得妥妥当当,开创了超过康熙的乾隆盛世啊。所以我说若参照现实中的皇家[清楼梦]来撰写《红楼梦》八十回以后的续篇,应该写宝钗成为贾朝第三代贾母才对。这就可见作者写到第八十回嘎然而止的妙处了:不好往下写就不写嘛,这《石头记》自会有人往下记的,这《红楼梦》自会有人继续做的,你们[不过只取其事体情理罢了,又何必拘拘于谁记谁做、曹家皇家哉!所以我说贾母道:“你们自然气不过,弄开了他,好摆弄我!”是作者借此替康熙皇帝怒斥不孝儿孙,这下子该相信了吧。
本来照形势发展作者该写贾母如何象抚恤凤姐平儿那样抚恤鸳鸯的,可他却笔锋一转写到另一方面,这就是[探春为王夫人辩委曲,] 贾母[气的浑身乱战,因见王夫人在旁,]便向王夫人发火,如果众人尤其是薛姨妈不在场就罢了,婆婆骂媳妇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问题是众人尤其是薛姨妈都在场,贾母却不顾场合、不顾亲戚、不顾王夫人在儿女跟前的体面,当众对毫不知情毫无关系的一家之主大发雷霆,这叫王夫人太下不来台了,连薛姨妈都觉得没有面子。可贾母盛怒之下根本没考虑到这些,没人提醒,她还会继续骂下去,此时多需要有人出头替王夫人挽回这种尴尬处境啊!可是[王夫人虽有委曲,如何敢辩?薛姨妈也是亲姊妹,自然也不好辩的;宝钗也不便为姨母辩;李纨、凤姐、宝玉一概不敢辩;这正用着女孩儿之时,迎春老实,惜春小,]于是探春这[有心的人,窗外听了一听,便走进来陪笑向贾母道:“这事与太太什么相干?老太太想一想,也有大伯子要收屋里的人,小婶子如何知道?便知道,也推不知道。”]什么叫[替人解围]?探春这就叫[替人解围]、替其母亲解围呀!
说王夫人是探春母亲,如今的人一个都不同意,探春的亲母是赵姨娘嘛,王夫人不过是贾政的正室夫人,探春是抛弃亲母、另攀高枝、趋炎附势嘛。这一点我一时也懒得详解,怕你们嫌我罗嗦、说我跑题,我只告诉你们两条,其一是当时礼教是以正室夫人为庶子女的正式母亲,小老婆虽是亲母,但上不得族谱,算不得正式母亲的。因此[环儿进来,赵姨娘的兄弟却不敢以舅舅自居,赶快站起来,环儿还摆主子架子不睬他],可见探春就该以王夫人为正式母亲,这是当时的嫡庶制度规定的,不能算探春趋炎附势,更何况赵姨娘一心只在儿子身上,恨不得让探春做环儿的垫脚石,根本不顾探春死活的,探春没必要尊重赵姨娘。其二是皇家的嫡庶制度更严格,完全以皇后为所有皇子女的正式母亲,嫔妃虽育有儿女,在资格上也不能与儿女比肩,儿女都是龙子龙女,但只有皇后才算凤凰、才比皇子女们高一等,嫔妃即使对自己亲生儿女而言也不敢称孤道寡的。这在书中都可以看出来,贾环探春都是公子小姐,是主子,而赵姨娘只是半奴半主而已,没人把她当主子的,除非王夫人死了、贾政把她扶为正室。
作者写探春是[有心的人],并不是说她有趋炎附势之心,而是说她有照顾整个大局之心。当时[王夫人虽有委曲,如何敢辩;薛姨妈也是亲姊妹,自然也不好辩的;宝钗也不便为姨母辩;李纨、凤姐、宝玉一概不敢辩;这正用着女孩儿之时,迎春老实,惜春小,]也就是说只有她站出来最合适,她不站出来就没人好站出来了,不但王夫人受委曲,而且这种尴尬的场面也无法收场,难道让贾母继续当着薛姨妈的面继续骂下去?难不成让贾母自我解嘲、自己解围?由此可见探春此举不但王夫人感激,连贾母都会从内心称赞不已,薛姨妈等众人当然也佩服不已了。贾母何等明决,一听探春这话就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紧向薛姨妈打招呼,再用宝玉替自己跟王夫人打圆场,王夫人立刻从尴尬中解围出来了,而且还在薛姨妈和众儿女面前挣足了面子,以后当然会对探春另眼相看了,这是后话,后文探春理家再解给你们听。这里[贾母又笑道:“凤姐儿也不提我。”凤姐儿乘机一顿连说带笑的解嘲,整个尴尬气氛顿时烟消云散,可见探春功劳不小啊!
我却说作者匠心真是太巧了,何也?你们想想,这是当年曹家事的真实再现、原话照抄吗?如果仅仅是当年曹家事的真实再现、原话照抄,那当然不费作者什么心思,他仅仅是个传抄者嘛。但如果这些事是作者[信着伶口俐舌,长篇大论,胡扳乱扯,敷演出的一篇话来。]你们还不看出作者的匠心独运吗?当然作者和他母亲的阅历太丰富了,类似的生活素材太多了,作者只要[披阅十载,增删五次],把这些生活素材好好组织编排一下,就能敷演出一篇生动活泼的话来,但是这也耗费作者无数[匠心]啊,所以我说[作者匠心真是太巧了]。
红疯子:巧也罢,不巧也罢,假事也罢,真事也罢,咱知道你的意思是[不过只取其事体情理罢了,又何必拘拘于曹家皇家哉!]你还是往下解吧。
石呆子:本回最后一句是[丫鬟回说:“大太太来了。”王夫人忙迎了出去。]这个情节看上去不起眼,实际上意味不小啊。你们想想,以前邢夫人来了,都是王夫人迎了出去吗?如果是,那这一次这样做就很正常,作者就无需多此一笔作交代,如果不是,那[王夫人忙迎了出去]干什么?你们看了下一回就知道了。
第四十六回就解到这里,也总括起来说几句。这一回看上去是从邢夫人贾赦与鸳鸯的冲突说开的,实际上是从邢夫人的愚拙、贾赦的邪恶说开的,作者是借鸳鸯的正反衬大房的邪、借鸳鸯的清反衬大房的浊、借鸳鸯的敏反衬大房的愚,作者始终是以大房为主角、鸳鸯为配角啊。可你们如今总是把鸳鸯当主角、把邢夫人当配角,把作者的意图理解成用邢夫人的愚烘托鸳鸯的敏、用贾赦的恶烘托鸳鸯的贞,这样成了替鸳鸯昭传、而不是替大房揭短了。既然如此,作者为什么不把鸳鸯与晴雯袭人一起列入又副册呢?为什么写[凤姐儿暗想:“鸳鸯素习是个可恶的”]呢?这些说明作者就没打算专门为鸳鸯昭传、只打算借她让大房现丑啊。这就象你在前面疯谈《姽婳词》时说的那样,作者本来是想借叹裙钗来揭须眉,可如今的人们却理解成用须眉来烘托裙钗了,一个以裙钗为宾、须眉为主,一个当裙钗为主、须眉为宾,一个用裙钗悲剧作椟、须眉之短作珠,一个把裙钗当珠、须眉当椟,这样怎么能解开其中真味呢?再分析[贾赦讨鸳鸯是为好色还是为盘算贾母]这个问题,你们只看到贾赦好色,却看不到贾赦是为拉拢鸳鸯、接近并控制贾母,都把贾母的话当气极了的过头话,根本没重视这句话,这样怎么能取其事体情理呢?这里的关键就是你们没有深论到皇家、只拘拘于曹家,当然悟不出其中的事体情理了。仅从曹家一家一族而论,这不过是个大儿子讨妾的小事,根本扯不上争夺继承权这大是大非,但皇家什么事都不是孤立的,都牵涉到争储争位的大是大非呀!正因作者想做皇家争储争位这大文章,作者才在假家这大儿子讨妾的小事上费尽心机的。这样你们就知道作者为什么要创作鸳鸯这艺术典型、杜撰鸳鸯抗婚这情节了,因为他要围绕贾母做文章、围绕贾母与儿子儿媳们的矛盾冲突做文章、围绕儿子儿媳之间的矛盾冲突做文章啊,若写成贾赦讨琥珀为妾,贾母会不肯吗?难道琥珀没有鸳鸯年轻漂亮?再者鸳鸯向贾母哭诉正是事件的高潮,作者为什么不就势写贾母骂贾赦如何邪恶、邢夫人如何愚拙,却笔锋转向贾母不分对象、不分场合痛骂儿子儿媳不孝上,转向探春替王夫人解围上,转向贾母就势抚慰王夫人、扭转尴尬局面上,转向王夫人拖住邢夫人让她出丑上呢?可见作者写贾赦讨鸳鸯确实是为写[弄开鸳鸯,好摆弄贾母,]为写[弄开贾朝皇帝心腹,好摆弄贾朝皇帝]啊!不上纲到这种高度,怎么能悟出其中妙味呢。
至于中间写到凤姐如何[推倒油瓶不扶]、[站干岸儿]、怂恿平儿给鸳鸯报信,这全牵涉到贾族各房间的复杂关系啊。如果凤姐仅仅是大房的儿媳妇,不是二房的心腹,不是贾母器重的人,以后不需依靠贾母、拉拢鸳鸯、维护二房利益,她用得着这么做吗?你们再想想贾朝日后如果是贾赦做皇帝,凤姐敢这么做吗? 鸳鸯敢这么抗吗?贾母会这么骂吗?王夫人会这么要面子吗?探春会出面替王夫人解围吗?贾母会转过头来抚慰王夫人吗?王夫人会出来拖住邢夫人吗?这些都意味着贾母根本就不想让贾赦接班,只属意于贾政这一房、只想让凤姐当家、宝玉接班,贾赦邢夫人才在鸳鸯身上迂回进攻的,可鸳鸯知道贾母的心思,她根本瞧不起这些[假邪],也料定这些[假邪]将来不可能成气候,这才敢向贾母求援的。如果贾母属意于大房接班,就不会在乎一个丫环了,鸳鸯也不会向贾母讨没趣了。这些都只有放到皇家争储争位的大背景下才能理解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