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呆子:是你自己不开窍、还是我故弄玄虚?当日象刘姥姥这样的生活原型进这园子时与书中这些描写一模一样吗?只怕即使差不多,作者也记不住了,更何况曹家类似的生活素材发生在作者出生以前,是由作者母亲提供的,到作书时起码过去二三十年了,谁还记得那么清楚?不过是大概说说罢了,具体细节具体对话还不是信由作者根据创作需要胡诌?作者当然可以另射其雕了。再告诉你们一句话,这园子、这场景、这姥姥逛园的情节根本没有一模一样的生活素材供作者原事照录,都是作者根据大量生活素材综合编辑出来的,连这里的刘姥姥都与一进荣国府的刘姥姥不是一个生活原型,你们相信吗?刘姥姥是北方乡间老妪的典型,而曹家事统统发生在南方,南方农村老太太进南京的[顒府]时,会是这般健谈且诙谐有趣的形状吗?曹家回北京前就败落了,根本不可能再在北京建个类似恭王府这样的大花园的,当然也就不可能在这[假园子]里接待这样一个[北方女清客]了。这是作者根据自己在北京长期生活中的所见所闻混合编辑出来的。北京城里有那么多皇亲国戚王公贵族大家,哪一家没遇过几个穷亲戚来打抽丰?大部分不知趣的早被轰走了,难得遇到个把象书中刘姥姥这样诙谐识趣的,当然会留下来常走动寻开心了。因此你们千万不要以为刘姥姥就是曹家事里面的一个特定人物,要把她当作者心目中诸多类似生活原型的精炼形象来看待呀。这样一来这刘姥姥就成了石头记这全本大戏中的一个重要角色了,其一言一行当然要听任作者根据创作构思需要而摆布了。如今你们当是[曹家志]中实录的某人来考证,当然悟不出其中妙味了。
[贾母少歇一回,自然领着刘姥姥都见识见识。]这分明是作者自己的口吻,其实作者在书中好些地方都直接用自己的口吻,只是你们不太注意,都把这些当贾宝玉本人的口吻看就是了。其实宝玉的口吻与作者的口吻是不一样的,虽然不能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最起码也应该算是同一个人不同年龄段的不同口吻。你们倒霉就倒霉在分不清贾宝玉与作者相同不相同上。[先到了潇湘馆],我也不作详细解答,给刘姥姥的总的印象是“这那象个小姐的绣房,竟比那上等的书房还好。”可见黛玉的[书生气]太浓,当然容易与类似[前代之许由、陶潜、阮籍、嵇康、刘伶、王谢二族、顾虎头、陈后主、唐明皇、宋徽宗、刘庭芝、温飞卿、米南宫、石曼卿、柳耆卿、秦少游,近日之倪云林、唐伯虎、祝枝山,再如李龟年、黄幡绰、敬新磨、卓文君、红拂、薛涛、崔莺、朝云之流]的宝玉产生共鸣了。至于书中说刘姥姥在潇湘馆院子里一跤跌倒,那不过是作者杜撰的[可以喷饭供酒的熟话]。还有贾母提到的‘软烟罗’ ‘霞影纱’,也不过是为显露贾母见多识广、非一般大族人家老太太的间接手法,贾母的生活原型是康熙皇帝乳母,年轻时都在皇宫里走动,当然能见过凤姐没见过的纱罗了。流言家会反对我这说法,他们把贾母当曹家李氏的艺术再现,认为李氏娘家是苏州织造,当然见多识广了,实际上在场的薛姨妈王夫人凤姐都有以苏州织造为娘家的背景,为什么她们三人都没见过这种纱罗,只有贾母见过这种纱罗呢?只能说明贾母在皇宫里见过这种纱罗,可见贾母的生活原型只能是康熙乳母孙氏,不可能是苏州织造李煦的妹妹。你们成天价考证曹家事,连这一点都考证错了,还怎么研究[曹学]?研究曹学根本不需要从贾宝玉这儿开始索隐,只有先从贾母这儿开始考证,才是找准了记号啊。连这么明显的记号都看不出来、都刻错了,这样跳下红海去求剑当然要被淹死了。
石呆子:你们看连凤姐都说[如今的上用内造的,竟比不上这个] ‘软烟罗’ ‘霞影纱’,可见这两样纱罗必出自宫中,所以凤姐等人才不认得、只有贾母认得。你们会问这宫中的上等纱罗怎么跑到贾府来了呢?看这样子跑到贾府来也绝不是一两年了,是不好用[元妃省亲]来解释的,只能用贾府做过织造来解释了。其实这一点即使用做过织造来解释也解释不通,织造替宫中织的绫罗绸缎都是要直接解送京城宫中,不能私自截留的,即使有截留也不能截留上好的、皇上亲用的,那是[犯上],只能截留些不要紧的剩余供自己享受。你们看薛姨妈王夫人凤姐为什么没见过这纱罗?这说明连苏州织造家的人也没见过这些纱罗,可见它必出于宫中。那你们又要说此处的贾母既然隐曹家孙氏,曹家为什么能有宫中纱罗、而苏州织造家却没有呢?问得好,这样就能找出[乾隆曹学]的破绽、[康熙曹学]的根据。当年的江宁织造曹家要多次多时接待康熙南巡、康熙要经常驻跸曹家,当然要把宫中的绫罗绸缎并各种上用之物预备一些在曹家了,后来康熙不南巡了,这些宫中之物才留在曹家的,这就是‘软烟罗’ ‘霞影纱’出现在贾府而凤姐等人没见过的原因,凤姐的生活原型当家时曹家已有好长时间没接待康熙南巡了,这些上用之物都收起来无人问津了,如今被找出来,当然只有贾母这在宫中生活过的人认识了。从这点小事当中也可以看出这荣府只能以江宁织造顒府为生活原型,而不可能以乾隆初年的北京曹家为生活原型啊。你们想想,在流言家的[乾隆曹学]中,曹家是经过雍正第一次抄家后,从南京举家迁回北京的,不管这第一次抄家彻底不彻底,总之是彻底离开南京了,不管曹家是否在北京再次复兴,它总不能把南京曹家的‘软烟罗’ ‘霞影纱’成匹地带回北京曹家压箱底吧。可见书中贾府的生活原型曹家此处不可能在北京、只能在南京,这样才能与康熙南巡时的曹家接起榫来。
然后就是贾母说到潇湘馆小,刘姥姥于是先夸贾母的屋子高大雄伟,连开箱开柜都得搬梯子,回头再夸潇湘馆的小巧玲珑、另有可爱之处。你们别当这是乡下人的奉承话,这是作者借此介绍园内各个风景大小搭配、相得益彰的巧妙总体构思啊。高大的愈高大,小巧的愈小巧,再加上类似后文的凸碧堂与凹晶馆互相对比映衬,说明这园子不但各景点精巧绝伦,而且所有景点是一个有机的整体,当初的总体设计者是个有相当艺术造诣的高人啊。作者对这园子的景致如此推崇有三层意思,一是暗示如此高规格的精致园林决不是一般大族人家能拥有的,甚至也不是一般妃子家能拥有的,必须要象唐明皇身边的杨贵妃这样特别得宠的贵妃家才能拥有,但查遍清康雍乾三朝没有这样的贵妃呀,当然也就不可能有这样的[曹妃家]了。二是暗示这只能是指皇家园林,既然没有这样的[妃子家],那当然是指皇家园林了,北可能指圆明园颐和园这样的京城皇家园林,但作者敢明写圆明园颐和园这样的皇家园林吗?被看出来是要遭文字狱焚坑的,南可能指南京扬州镇江一代为康熙皇帝南巡准备的相关园林,特别指曹家在南京江宁织造府西边扩建的西花园,但作者也不敢照江宁曹家西花园的格式创作书中大观园,因为这也会引起知情人的疑虑和举报,引发文字狱镇压的,可以说作者就没法照现实中的某园林来实描成大观园。三是这园子寓含了作者对世外桃源的幻想和追求,对艺术胜境的理解和想往,对北京皇家园林和南方私家园林既相同又不同的艺术风格的独特见解。总之这大观园应该是作者虚拟的对应太虚幻境的“天仙宝镜”。
红疯子:你写错了,既然对应[太虚幻境],当然应该是[天仙宝境]了。
石呆子:一点不错,作者就是要提醒读者这是“天仙宝镜”而不是“天仙宝境”,就是要读者把大观园里发生的事当一面《风月宝镜》来照看啊。这里的景致也是镜子里的景致,是类似海市蜃楼式的虚幻景致,没有与这些景致绝对一致的人间实景,你们[不过只取其事体情理罢了,又何必拘拘于真景有无哉!
回到书中,你们要注意[林黛玉亲自用小茶盘捧了一盖碗茶来奉与贾母。王夫人道:“我们不吃茶,姑娘不用倒了。”林黛玉听说,便命丫头把自己窗下常坐的一张椅子挪到下首,请王夫人坐了],这里的黛玉亲自奉茶与贾母并不值得说道,倒是[王夫人道:“我们不吃茶,姑娘不用倒了。”]值得说道。王夫人是个相当随和、不计较礼节的人,连她房里的丫头都比别房里丫头不拘礼节,这里的奉茶论理无需王夫人吩咐,黛玉自会依礼而行,王夫人只需消受就是了,即使王夫人真不想喝茶,也可以随贾母之后做做样子、敷衍了事,她为什么要阻止黛玉给她和众人倒茶呢?这里有两个缘故,一是有刘姥姥在场,黛玉不给刘姥姥倒不合礼节,给刘姥姥倒又嫌刘姥姥脏,王夫人深知黛玉好洁成癖,若给刘姥姥倒茶,必出现类似妙玉不要刘姥姥喝过的茶杯这样的事,于是她就先阻止黛玉给她和众人倒茶,避免这样的尴尬。二是王夫人对黛玉的不听她关照,仍与宝玉沉湎情事相当不满,这才不愿意吃黛玉倒的茶的,这就等于不给黛玉面子啊。这些细节都意味深长,根本不是当日生活素材的精确回忆、原话照录,而是作者自己的精巧构思、精心创作,作者精心创作这些细节都是别具匠心、为整体构思服务的,你们千万别小看了它。
到了吃饭的时候,实际上是到了该刘姥姥表演的时候,乘贾母刘姥姥和众人都不在,[鸳鸯笑道:“天天咱们说外头老爷们吃酒吃饭都有一个篾片相公,拿他取笑儿。咱们今儿也得了一个女篾片了。”李纨是个厚道人,听了不解。凤姐儿却知是说的是刘姥姥了,也笑说道:“咱们今儿就拿他取个笑儿。”二人便如此这般的商议。]从这当中你们该看出鸳鸯和凤姐不是恶意拿刘姥姥寻开心,而是好意逗贾母和众人开心、是承欢于贾母,这就是她们的使命。这在一个大族人家当然很正常,但联想到皇家就不得了了,鸳鸯不就是贾朝[六宫都太监]吗?凤姐不就是贾母这[贾朝太上皇的和坤]吗?她俩所做的不就是[承欢于康熙皇帝膝下]吗?看不到这里蕴涵的事体情理,就悟不出作者创作这些[喷饭供酒]熟话的中味了,还当是作者记录曹家的家常笑话呢。实际上作者不为隐寓皇家,根本没兴趣写这些事的。你们看[李纨笑劝道:“你们一点好事也不做,又不是个小孩儿,还这么淘气,仔细老太太说。”鸳鸯笑道:“很不与你相干,有我呢。”]这似乎在写鸳鸯非常了解贾母的心理、喜欢有人给她逗乐解闷,实际上是写象鸳鸯这样的大丫头已经成了主子的[内相]了,已经能做主子的一些主了,已经有把握料定主子不但不会怪罪、还喜欢这[内相]这么做了,意味着[内相]成了掌大权的半个主子啦,这深意还能不引起你们重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