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写皇宝玉的[兰桂齐芳、家道复初]?他看着曹家的败落心有不甘,实写自己这曹宝玉的落魄?但皇家确实还未到末世,继续写贾族倾颓于当时不合啊。他只得把石头记的下面章节留给皇家的乾宝玉嘉宝玉道宝玉们自己去写了,只好把悬念留给读者自己去解了,因此作者借书中宝玉之口说[宝玉默默不对,自此深悟人生情缘,各有分定,只是每每暗伤“不知将来葬我洒泪者为谁?”此皆宝玉心中所怀,也不可十分妄拟。]这才是作者识分定情悟[茅椽蓬牖瓦灶绳床]间的根本原因---皇家的争储争位还没分出输赢,假宝玉的结局怎么能定呢?将来分出输赢,宝玉自然就有了定数,宝钗袭人也有了定数,即使偶然象顺治曹顒那样病死,也[能够你们哭我的眼泪流成大河],再不然就是[从此后只是各人各得眼泪罢了。自此深悟人生情缘,各有分定,只是每每暗伤“不知将来葬我洒泪者为谁?”]罗里罗嗦说了这么多,恐怕有重复,你们不过只取其事体情理罢了,又何必拘拘于呆话疯话哉!只是这[怪道老爷说我是‘管窥蠡测’]是当日曹顒的原话,曹寅当年确实是这样教训曹顒的,这也跟作者引用[树倒猢狲散]一语是同一个意思,都是表达作者对曹寅的尊敬,特此注明。
石呆子:再说下面的[黛玉便先笑道:“你看着人家赶蚊子分上,也该去走走。”]这明显暴露出黛玉的心胸狭隘,她不放过这讥讽宝钗的机会啊。[宝玉不解,忙问:“怎么赶蚊子?”]可见他确实睡着了,如今流言家的臆断不靠谱啊。[袭人便将昨日睡觉无人作伴,宝姑娘坐了一坐的话说了出来。宝玉听了,忙说:“不该。我怎么睡着了,亵渎了他。”一面又说:“明日必去。”]这“不该。我怎么睡着了,亵渎了他。”仅仅是宝玉认为自己睡着了是亵渎了她吗?不,这是作者告诉读者[宝玉在梦中喊骂说:“和尚道士的话如何信得?什么是金玉姻缘,我偏说是木石姻缘!”]是[亵渎了她]呀!也就是说宝钗不但这绣鸳鸯戏莲的兜肚不是为金玉姻缘,连平日的所有言谈行止都不是为金玉姻缘,在她心里就没有刻意追求金玉姻缘的概念,只有顺应自然顺应时势的达观,只有平抑情欲的理念,遇到这样的通人高人还当她是追名逐利的第三者插足,这不是[亵渎了她]吗?可见这句话不可能是宝玉原话,分明是作者插话,作者是说坚持[什么金玉姻缘?我偏说是木石姻缘!]的人亵渎了她、错把她当第三者插足的人是亵渎了她呀。作者还怕读者不明白,又通过宝玉再一次强调:“明日必去。”以此承认对亵渎宝钗的愧悔。这不是此时宝玉的愧悔,而是日后宝玉的愧悔呀,此时只恨[美中不足]的宝玉哪里知道愧悔,但日后[乐极悲生,人非物换]时的宝玉连[究竟是到头一梦,万境归空]都悟到了,他会悟不出宝钗袭人的可贵之处吗?
至于下面的[史湘云穿的齐齐整整的走来辞说家里打发人来接他],虽然是走过门式的情节交代,也可以从中看出千金小姐失去父母的悲哀啊。前文介绍过湘云已有婆家了,而且还介绍了她在家中的烦难,此处可见她两个婶子仍不放过她,不让她在贾家松泛,要乘她未出阁之前叫她多替史家做些针线,这才来人催她回家的。湘云情知回家是受罪,但又不能不从,才恋恋不舍地关照宝玉常提醒贾母去接她的。从这个细节你们要看到大家人家的女孩子比男孩子差远了,宝玉真是被众人当活宝啊,而湘云黛玉则被众人当草木,这些女孩子能不[履霜坚冰至]吗?她们虽然出身豪门,但却真是[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呀,只是你们读者不细心、体会不到她们的痛苦罢了。相比较而言,贾宝玉过的是什么日子?是[富儿犹未足]啊,他怎么会真正体谅女孩子的难处呢?就比如追求与林黛玉的木石姻缘,他考虑过残酷现实因此给林黛玉带来的无形压力吗?你们只知道抱怨王夫人太封建、林黛玉太胆怯,似乎只要林黛玉象崔莺莺那样指点宝玉来跳墙,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这只是十四岁宝玉的幼稚想法,黛玉和湘云她们怎么能与宝玉这龙种比?王夫人一开始就关照黛玉不要招惹宝玉了,金钏儿与宝玉开了句玩笑,就被王夫人逼得自尽了,林黛玉还敢招惹宝玉吗?这不是说仅仅是王夫人一个人封建,而是说女孩子即使身为千金小姐,也时时处处承受着现实的无形压力,根本不能乱说一句、乱走一步的。宝玉若知道这些就不该招惹她们,让她们安静地无忧虑地独自活下去,直到接受命运的按排,这才是真正爱护她们,否则必定是事与愿违、反而害了她们啊。说这些似乎离题,但你们受那些[胡牵乱扯,忽离忽遇,满纸才人淑女、子建文君、红娘小玉等通共熟套之旧稿]影响太深了,体会不到这情理小说的真味,我才顺便多说这几句的。总之不要只怪封建礼教,要认清残酷现实,每个人只有适应现实的义务、没有批判现实的权利。不认清现实只有承受现实的惩罚,抱怨现实根本是无济于事、只是徒寻烦恼,反抗现实更是反遭现实无情镇压,至于批判现实,那是等老虎死了以后再打死老虎的多此一举,只能糊弄四五岁的小孩童啊。
红疯子:这话一针见血!如今都把批判封建礼教当时尚,又哪里知道这是二百几十年前的现实状况。当时根本批不得反不得,只有顺势才能生存嘛。尤其是弱少女更不能妄批妄动,宝玉仗着有贾母这特殊人物依恃,即使信口胡言也没人计较,黛玉湘云都是失去依恃的弱少女,怎么能轻易触犯严峻的现实社会?要她们冲破封建礼教是拿她们的生命当儿戏啊!封建礼教是随着封建制度的巩固而确立、随着封建制度的消亡而自然消失的,在封建盛世根本不容反抗,更不容质疑和批判,因为当时批不动,如今批了也白批。更何况礼教中也有好传统,这虽早婚但不早恋就能避免少男少女容易冲动的坏处,有何不可?少男少女一旦相恋就无法克制,少女更是[一见钟情、终生不改],谁能保证第一次钟情的就是最合适的丈夫?十四五岁的少男少女根本不知道生孩子建家庭的艰难,更不知道两性结合要考虑现实利益和社会因素、要给孩子争得合法身份再带他问世,这种少另男少女只知单纯追求性愉悦、不考虑后果的早恋不知给多少少女造成伤害,说明不能一味否定父母之命的积极作用啊。这些小青年连封建迷信都看不出来,盲目批判封建礼教有什么好处?凭什么要父母不顾家庭根本利益来成全幼稚爱情?凭什么指责现实社会不使有情人终成眷属?现实本来就是无情的嘛,人们只能屈从于无情的现实,现实不可能迁就有情的人们的。所以说不但冲动的性欲能害人,不理智的感情也能伤人啦。
石呆子:唉!宝玉黛玉也象你这样清醒就好了。
现在把第三十六回作个小结。这一回主要交代的袭人升格为准姨娘一事,围绕这件事顺便交代了玉钏儿之事和赵姨娘之事。这件事说明王夫人在加强对宝玉的管教,日后母子矛盾会日益尖锐的,同时宝玉对袭人的误解也会日益加深。而宝钗刺绣、袭人夜语两个情节都意味着宝玉会任性地反对金玉姻缘、坚持木石姻缘,会直接导致他与这两个好女儿的矛盾冲突。至于情悟梨香院一节则分明是作者为帮读者[识分定]而设,此时的宝玉是不可能[识分定]的,如识破定数,这场戏就演不下去了。作者巧妙地借宝玉的疯话呆话来透露八十回后宝玉袭人的结局、阐释此结局蕴涵的事体情理,可惜太隐晦深奥了,没几个人能懂。当然,在曹家曹顒的经历中肯定有类似[情悟梨香院]这样的具体生活素材,曹顒也不乏说“怪道老爷说我是‘管窥蠡测’ ”的机会,但这[说你们的眼泪单葬我,这就错了。我竟不能全得了。从此后只是各人各得眼泪罢了],确实只有作者想得出,因为曹顒不可能有这样的生活体验,作者才有这样的生活体验。下面的[自此深悟人生情缘,各有分定,只是每每暗伤“不知将来葬我洒泪者为谁?”]就更明显是作者所拟了,其意在暗示读者宝玉的结局会大大出乎意料之外,甚至连作者本人都“不知将来葬我洒泪者为谁?”只能[不可十分妄拟]啊。从这里要看出[不过只取其事体情理罢了,又何必拘拘于具体情节哉!]的重要性,宝玉的具体结局如何真有那么重要吗?你们真有考证宝玉到底是出家当和尚还是病死、到底是为抗婚而出家还是贫穷后再出家的必要吗? 不过只取其[瞬息间则又乐极悲生,人非物换]的事体情理罢了,又何必拘拘于[出家或病死、夭折或潦倒]的具体情节哉!其实从曹家现实来看,根本不可能出现因不要金玉姻缘偏要木石姻缘而出家当和尚的怪事,在皇家也是一样,顺宝玉根本不可能为董鄂妃的死而不当皇帝去出家,除非他有神经病!这样你们起码应该知道宝玉不可能单为木石姻缘而出家,从[识分定情悟梨香院]就能看出,作者笔下的宝玉既不在乎黛玉的眼泪,也不在乎宝钗的眼泪,更不在乎袭人的眼泪,他认为[自古穷通皆有定,离合岂无缘?],黛玉宝钗袭人悲剧都不能怪他、只能怪无情的现实,他也不能要求宝钗袭人王夫人[的眼泪单葬我,这就错了。我竟不能全得了。从此后只是各人各得眼泪罢了],作者还怕读者不明白,后面又加上[自此深悟人生情缘,各有分定,只是每每暗伤“不知将来葬我洒泪者为谁?”],这是[人至将死、其鸣也哀]啊,岂是[威赫赫爵禄高登,昏惨惨黄泉路近]的曹顒和顺治想得出的?只有[暮年之人,贫病交攻,竟渐渐的露出那下世的光景来]的甄士隐想得出,只有[茅椽蓬牖,瓦灶绳床][举家食粥酒常赊]的作者才说得出啊。当然此时的皇家宝玉宝皇帝根本用不着想这些,他仗着金玉良缘,还有’美而又足,好事无魔’的六十多年盛世供他受享呢,他还愁没有[哭我的眼泪流成大河]?至于将来同宝玉会不会与曹顒同样结局、光宝玉会不会象贾宝玉哭林黛玉一样哭珍妃、宣宝玉会不会象曹顒遗腹子一样落魄,这些就不在石头记前八十回交待了,你们读者可以从[清楼梦]这本大书里自己翻阅嘛,那本书可是二百六十八回回回俱全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