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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谈红楼梦
详解之四百零二
发布日期:2019-08-02 23:42:10

红疯子:是啊,如今因为这些假话神话鬼话而误传的红楼梦之谜太多了,象因为作者说宝玉衔玉而诞就相信有命定的金玉良缘、因为作者说黛玉是绛珠仙草转世就相信有前生的还泪神话等等,就是这[以假为真]的误导造成的。如今是该用实事求是的科学态度纠正这些误导了。象这里的宝钗难道是料事如神的孔明?她会在十五岁时就劝宝玉崇敬断然出家的花和尚?不合情理嘛,分明是作者故意借宝钗的嘴说自己的话啊!

 

石呆子:你们应该想到这些话不可能是宝钗生活原型当日的原话,因为它并不重要,且不说当时有没有这种偶然说中的事发生、有没有这种偶然说中的话说过,即使说过这些话,到了石头记创作的时候作者也不可能想起原话来了,必是作者后来自己创作的台词安到宝钗身上,你们却当宝钗生活原型当时的原话了,这当然会误解了。如果你们仅仅当宝钗的原话,没想到这是作者故意安插的话也就罢了,如今你们竟把这假话当作冥冥中有神佛故意按排好了的箴语谶言,当作宝钗这一说就注定了宝玉将来要出家,当作石头记就是宣扬因果报应、劫运轮回的神话小说,根本不去体悟其中的事体情理,那就令作者大失所望了。作者作为一个高明的魔术师,他创作并表演石头记这精彩的魔术节目,并不是为了迷惑广大读者把他当神仙、把石头记当神话,而是为了告诉读者这石头记是隐藏真事的魔术,这些写作手法都是魔术中布下的机关,你们应该透过这些艺术手法深论其中的真事理,千万不能把这魔术当神话啊!

 

回头再谈看完戏湘云说戏中小旦象黛玉被宝玉使眼色拦住的事,湘云是个爽快人,最厌这些人与人之间藏藏掖掖的花头筋,当时就看出黛玉忌妒贾母替宝钗做生日、而宝玉又向着黛玉、生怕惹恼黛玉的实情,回房就向宝玉发脾气表示不满,而且明说黛玉是[小性儿,行动爱恼的人,会辖治你的人],湘云是个心直口快、爱憎分明的人,她与黛玉并没有利害冲突,因此她的看法应该是公正的、实事求是的,说明黛玉确实有这些缺点啊!可你们受[宝黛爱情是检验好人坏人标准]的影响,把宝钗袭人的好心当歪心、把黛玉的缺点倒忽略不提,这就不公平了。湘云就没有你们这些顾虑,她就直言不讳地说宝钗比黛玉好,这值得你们深思啊。作者在宝玉黛玉这二人间不但插进宝钗这第三人,而且还在三人之外又按排了一个明辨是非、有一说一的第四人,还借这热心人的口来道破其中奥妙、捅破其中迷人的面纱,你们为什么不顺着这第四人的角度来看这场情感纠葛呢?

 

宝玉被湘云说得哑口无言,又进来到黛玉面前献殷勤,可黛玉根本不领他的情,还说他虽然[不比不笑,比人比了笑了的还利害],你们只怕都要说黛玉太过分了吧,难道宝玉不比不笑,比湘云比了笑了的还利害?但是你们是没有替黛玉设身处地地想想啊!黛玉虽然孤弱,毕竟出身名门,仍然自视甚高,但现实如此,她也只能屈就了,可心里终究还是有些悒郁不忿之意,于是就在这种心理矛盾的状态下熬煎。以前被贾母当与宝玉差不多的宝贝捧着,还不至于感觉到矮人一等,如今宝钗来了,又得到贾母的称赞,由贾母亲自摆酒唱戏替她做生日,黛玉更觉得自己相形见拙了。如今被湘云与戏子一起相品评,自然脸上下不来了,但碍着贾母和众人,她也不好与湘云多计较。但是宝玉使个眼色不叫湘云说,她就迁忿于宝玉了。她的意思是本来可以轻描淡写地过去的事,被宝玉这眼色一使反而严重起来了,倒更显出她黛玉心眼儿小、经不得大家开玩笑了,而且宝玉在向湘云作解释时又明说她[小性儿、行动肯恼],这是明摆着轻贱她。因此这种心思其实还是合情理的,算不上小心眼儿。以黛玉的才识,这一点善意的小玩笑还是经得起想得开的,而且在贾母和众人面前也不便于计较这些玩笑。即使是湘云也不是存心讥笑黛玉,她纯粹是有口无心,但看到宝玉使眼色制止她,她反而由不得要对宝玉生气,因为她也是与黛玉宝钗同等身份的千金小姐,宝玉只知道怕黛玉多心,却不顾忌湘云宝钗的感受,宝钗大度、可以不计较,湘云却对宝玉只知讨好黛玉的行止看不惯,大家都是同样身份的姐妹,宝玉怎么可以有亲疏之分呢?回头再谈宝玉,宝玉在如今评论中被捧得很高,说他有会平等博爱的先进思想,主张对所有女儿都要怜爱保护,这确实说出了宝玉的理想,但没说出宝玉的不现实啊!中国文人的理想社会确实是陶渊明主张的[田园主义],希望能摆脱现实社会的利害纷争,进入平等博爱的世外桃源,但这能实现吗?贾宝玉同样也有这种[真隐士]倾向,他把自己的小天地当成世外桃源,总希望对每个女儿都能尽心竭力地周全她们体贴她们,总希望在这世外桃源里真正实现平等博爱,但这同样不可能实现啊!在这里他就是既想对黛玉好又想对湘云好、既怕黛玉受委屈又怕湘云得罪人,才向湘云使眼色的。孰不料不但湘云生了气,而且黛玉也不承情,真把宝玉弄得两头不讨好、里外不是人了,可见平等博爱的理想不但无法在外面的现实中实现,即便在这几个女孩子中间也无法摆平啊,这怎能不叫宝玉灰心丧气呢?

 

红疯子:是啊,湘云不理解他也就算了,连黛玉也不谅解他,这也太叫他灰心了。都说黛玉是宝玉唯一的知音,看来也不尽然啦。

 

石呆子:这不能算黛玉不理解宝玉平等博爱的理想,只能怪宝玉的博爱不符合现实,也不符合女性的本能。黛玉也是女性,女性的爱从来是专一的、排它的,是与博爱的宗旨相冲突的。作为女人,黛玉就是要独占宝玉的爱,就是不能允许宝玉再爱宝钗湘云,就是要在宝钗湘云面前争先争艳,这是她母性的本能决定的,不是兼爱仁爱的大道理能压服的。

 

红疯子:咱也这么认为,从生命遗传学的角度看,对于黛玉的卵子来说,就是要驱使黛玉独占宝玉的精子,就是要黛玉表现得比宝钗湘云更美丽更显眼、更容易引起宝玉关注,就是不容许宝玉去关爱宝钗湘云。反过来说,湘云的女性本能也不容许黛玉压过她,宝钗只是理性压住了本性罢了,但内心深处也是不肯让黛玉的。

 

石呆子:这就对啦,实事求是嘛!此时她们虽然还在少年,性意识还比较朦胧,但女性间的竞争排斥意识还是有的,黛玉就是在这种意识的支配下对宝钗产生反感的,湘云也是在这种意识的支配下对宝玉的护偏黛玉表示抗议的,宝钗则是在老子[争是不争、不争是争]的理论指导下,才用[不争]来[争]的。因此这是一场生物生存发展竞争,是[平等]不了、[博爱]不了的,宝玉的平等博爱理想只是桃花源里的幻想,在现实中是无法实现的。你们回味第五回太虚幻梦的未尾就知道了,即使在理想的天国中,宝玉能娶到[其鲜艳妩媚,有似乎宝钗,风流袅娜,则又如黛玉]的[兼美又可亲][美而又足]的天仙,也[不能永远依恃,况又有'美中不足,好事多魔'八个字紧相连属,瞬息间则又乐极悲生,人非物换,究竟是到头一梦,万境归空],何况在现实的宝黛钗湘之间,更何况在更大范围的贾王史薛四大家族内外,若再深论从皇家到各大族人家上上下下就更不得了了,根本谈不上[平等]、更谈不上[博爱]呀!象文人的这种理想跟女人更是谈不通的,在女人是为了替下一代争夺生存发展空间,她们只爱自己的父母、丈夫、孩子,只爱对孩子生存发展有用的相关人和物,而且有爱必有恨,她们恨所有对孩子生存发展有害的相关人和物,怎么能博爱呢?

 

说了这么多,你们该总结出其中的事体情理了。作者作为一个受女人恩泽抚养大的孩子,不赞成文人[平等博爱]的空想,他赞叹女人[现实专爱]的精神,因为女人的专爱并不是只爱自己、而是只爱孩子,她们肯为孩子奉献一切直至生命,这种爱是比文人的博爱更伟大更现实的爱,而且她们的恨也是为了孩子的恨,是由爱孩子转化成的恨,决不是极端自私极端卑鄙的恨,而是非常高尚非常必要的恨啊!这种爱和恨交织出来的感情是文人无法理解的,是文人的[博爱]空想无法比拟的。之所以说这种爱和恨比博爱更了不起,一是因为她们看起来是自私、实际上是无私,是为了孩子不怕被别人恨;而文人的博爱看起来是无私、其实是自私、是为了自己怕自己被别人恨啊!二是因为她们非常现实、又敢于挑战现实,她们非常现实是为了孩子、知道孩子的成长不靠空想而靠适应现实,是为了孩子的生存发展不得不向现实低头,反过来说她们不得不挑战现实也是为了孩子,如果现实容不得孩子生存,她们为了孩子就勇敢地跟现实作斗争,明知斗不过也竭尽全力,直至牺牲自己以保护孩子,这种既承认现实又不向现实屈服的伟大妇道是人类最崇高的大道啊!再谈文人的平等博爱,不但不分析现实根本不可能平等博爱,而且也不去跟现实作斗争实现平等博爱,只是想逃避现实、在某个与世无争的角落里推崇平等博爱,一旦受阻就抱怨现实不公、不肯接受他们的理想,就抱怨女人目光短浅太现实,不能理解他们的好心,甚至还说女人是小心眼儿、忌妒心太重,容不得男人除性爱之外在其它方面关爱别的女人,这不光是以空想之热衷度现实之冷酷,而且是以文人之心度女人之腹啊!且不说现实容不得空想,就是女人的重现实不尚空想、好忌妒而不能宽容也不是为了她们自己,而是为了孩子啊!你们想想,要抚育孩子长大成人不重现实空谈理想行吗?为了替未来的孩子争得理想的父亲并终身依靠他、不让有其它母性血缘或父性血缘的孩子威胁自己孩子的生存发展,不树立女性的嫉妒心理和贞操观念行吗?一个女人爱上了一个男人就把他终身视为己有、不容其它女人插进,这不仅是为了女人自己,更重要的是为了孩子呀!你们只要站在孩子的角度一想就明白了,天下每个男孩子都绝不肯跟异父兄弟同处一个家庭,当然也不想跟异母兄弟同处一个家庭,这与哺乳动物幼崽的排它性是同一个道理,哺乳动物的幼崽若不同父必互不相容,即使同父不同母的幼崽也会经常打斗的,因此为了确保儿女血缘关系的纯洁,为了确保儿女之间的友爱互助,为了家庭和财产的完整,父母亲必须强调对对方的独自占有,必须确保对方对自己的忠贞,因为这不光是对对方的尊重,而且是对儿女的尊重啊!若父母不互相忠诚,首先伤害的是孩子啊!这一点对于父亲都不大在乎,但对于母亲则是个特别沉重的责任,毕竟孩子是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嘛,她必须对孩子们负责,因此这些女人都容不得男人与其它女人发生性关系,其表现形式就是对男人与其它女人过多接触吃醋,移到婚前就成了对其它可能的婚姻对手表示忌妒。这些就是黛玉对宝钗不能宽容的原动因。因此你们别责怪黛玉心眼儿小、好闹小性子,这似乎是女性的本能,是身体里的母性驱使她要把宝钗当竞争对手,但是追根寻源,是她的卵子驱使她要跟宝钗的卵子争夺宝玉的精子,是她未来的下一代驱使她要把宝钗未来的下一代当竞争对手的啊!由于黛玉处于现实中的弱势、宝钗处于现实中的强势、家庭的利益链更决定了宝钗当宝二奶奶更合适,这样的竞争是不利于黛玉自己生存的,后来她也清楚地知道竞争不过宝钗,而且还会招致王夫人和整个家庭的打击,但是实际上她为自己的感情驱使,说到底是为自己的卵子驱使,仍然要与现实抗争,这就是她为了孩子,用自己的妇道在与人道甚至天道作斗争啊,明知斗不过也得斗,这不是不自觉地为孩子作牺牲吗?你们都说李纨是为贾兰作牺牲,其实你们应该把未婚女儿的悲剧看成是为未来的孩子作牺牲,怎么能说她们的争夺好男儿是自私呢?你们应该把小心眼儿、嫉妒看成与已婚女人的吃醋是同一个性质的问题,都是为了未来的孩子,而不是为了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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