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疯子:这话说的是,象 [故曰“甄士隐梦幻识通灵” ]、[故曰“贾雨村风尘怀闺秀”]改为[故曰“甄士隐云云” “贾雨村云云]就是妄改,删去自[坐于石边高谈快论……将一块大石登时变成]这一段文字也是妄改,删去[自护己短]四个字也属妄改,至于[“秦可卿淫丧天香楼”,作者用史笔也。老朽因有魂托凤姐贾家后事二件,的是安富尊荣坐享人不能想得到处。其事虽未行,其言其意则令人悲切感服,姑赦之,因命芹溪删去。]更是典型的妄批妄改了。这些批改都说明批者了解作者的用心,但反对作者的本意啊。至于那些不了解作者本意的瞎批就更不用提了,咱认为真正有用的能体现红楼梦精髓的脂批不到所有批语总量的十分之一,当然还有些对研究红楼梦很有价值的脂批,约占二分之一,而瞎批起码占三分之一,无用之批又占五分之一,妄批妄改虽然为数很少,但起的作用却非同小可啊。所以咱本来打算专就脂批疯谈一番的,你却夹解夹评、想到哪儿说到哪儿,看来照这样下去一千零一夜都不够你呆解的,赶快往下解吧。
石呆子:宝玉听了袭人说两姨妹子要“出嫁”了,不禁又嗐了两声。这是对应前面的[听说女儿要出嫁,就感叹世上又少了个好女儿],只是这里不重复说明就是了。你们别当宝玉是可惜这两姨妹子不可能到大观园里来了,作者是可惜这两姨妹子又可能被哪个须眉浊物糟蹋了。然后是袭人故意叹自己 [要回去了],宝玉果然一惊,其实这是袭人故意玩的花样。她并不肯回去,回去就意味着与自己心爱的宝玉分手了,她哪里肯回花家去。因此几乎所有评论都认为袭人这里是显示出[欲擒故纵]的奸猾,甚至连宝玉本人后来也这么想,这实在是冤枉她了。
红疯子:这一点让咱说几句。一个好女儿是决不肯与初恋男孩子轻易分手的,尤其是发生性关系之后,基本都抱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人生态度从一而终。这并不是仅仅用忠贞思想就能解释的,更不是被[三从四德]的封建礼教约束住了,从遗传学基因学生理学的角度看,一个女人一生只能与一个男人发生性关系,这样对生下来的孩子的成长最有利,对接下来再出生的孩子的成长也最有利。最简单的道理是每个卵子都有一种本能,一旦有一个精子钻进这卵子达到受精目的,这卵子立刻对其它精子关上大门,拒绝任何其它精子侵入已受精的卵子内部,以确保已受精的卵细胞能不受干扰地正常发育,这就是一种生理本能。而一个未与男人发生性关系的处女就类似这未受精的卵子,她们也有一种生理本能,一旦与某男子发生性关系,以后就只肯与这个男人发生性关系、不肯与其它男人发生性关系,这等于只允许这个男人的精子与她的卵子结合、不允许其它男人的精子与她的卵子结合啊。这看上去与受精卵拒绝其它精子干扰不尽相同,其实是这一生理功能的延伸。一则一次性关系不一定能完成受孕,必须连续多次才行,而造物主在女性的生殖系统中就注入了只欢迎这一个男人性行为、只接受这一个男人精子的特征,这保证了这个性关系能继续维持下去,保证了新生命的顺利诞生;二则这保证了基因遗传的纯洁性,确保一个先进入的基因不受其它男人基因的干扰;三则在一个女人多次生育好几个孩子的情况下,必须确保这些孩子都来自同一个父亲的基因,若来自不同父亲的基因,这些孩子间就不会有血缘相同的互相帮助,倒会有不同基因间的恶性竞争与排斥,甚至会产生你死我活的争斗,因此为了孩子间的血缘统一,女人只好一生必须忠于一个男人,咱的姑母之所以受两个不同父的儿子的气,关键就是两个男人的基因在她两个儿子间互相竞争啊!鲁迅笔下的祥林嫂之所以不肯嫁两个男人,也是怕两个男人的不同精子在她生活中打架啊!以上这三点都是基于遗传、基因、生理各门科学得出的事体情理,说明女人[从一而终]的贞操观念根源在确保某种基因顺利遗传的生理功能上,而[从一而终][三从四德]的封建礼教只是把这种生殖规律文字化罢了,由此也可见这是母亲对儿女的自我牺牲,是[损自己以利孩子]的妇道主宰她们的一切啊!
石呆子:说得好!分析问题就应该往最根源的事体情理上追,只有从最基础的生理科学上理解女儿们[种种皆出于我之上行止见识]的生命起源,才能理解女性对人类延续新生命作出的巨大牺牲。袭人正是准备为贾宝玉延续新生命作出巨大牺牲,才对宝玉玩这些花样的。说这话有些读者肯定不理解,且听我娓娓道来。首先袭人在家与母亲哥哥说[至死也不回去],这就不能看成她一心想当宝玉的小老婆,只能看成任何一个处女既然与某男子首先发生了性关系、她必定首先忠实于这个性关系,,这是她的生理本能决定的,不是她一心想当宝玉小老婆的心理决定的。这时的宝玉并没有确定与她的小老婆关系,她根本没有把握肯定能当宝玉的小老婆,即使后来在王夫人内定了袭人的姨娘名分以后,也没有公开确定袭人的姨娘地位,直至最后终于因宝玉的错怪而把袭人撵逐出贾府,可以说是宝玉对不起袭人,而不是袭人不忠于宝玉,是贾府造成了袭人悲剧,而不是袭人没有恪尽贴身丫头的职守。袭人悲剧若从她自身找主观原因的话,恰恰就在她没太在意小老婆的名分、只知尽做宝玉女人的责任上了。从这里就应该看出,袭人若一心想当宝玉小老婆,就该曲意逢迎宝玉才是,怎么能教训宝玉不能这样不能那样呢?更不应该说自己肯定要回家去、连贾母宝玉也留不住她,万一宝玉象贾环待彩霞那样,真的来个[这个走了,不愁没有更好的来,意思就此撂开手]呢?小老婆毕竟不能比明媒正娶的夫人,更何况袭人是个卖了死契的丫头,命运完全操纵在贾母王夫人宝玉手中,特别是操纵在贾宝玉这富贵公子手中,她为了自己的私人前程考虑,应该顺着宝玉的性子来,先谋个姨娘的名分再说,在这里就该直说母兄欲替她赎身、她已经发誓死也不回去、用柔情鼓动宝玉去向贾母王夫人讨自己做小老婆才对。袭人却不但掩饰自己誓死不离开宝玉的决心,反而装出一付绝情的样子来警醒宝玉、与宝玉约法三章,似乎不是她想当宝玉的小老婆,成了宝玉恳求她当大老婆了,这岂不是咄咄怪事?
石呆子:这袭人错就错在她不是[一心为私]而是[一心为公]上。若凭她自己的私利而论,就应该想方设法先谋到姨娘的正式名分再说,而不应该劝解宝玉去搏取功名富贵,[悔叫夫婿觅封侯]嘛,宝玉将来越显赫,袭人的小老婆地位越悬乎,宝玉越是沉湎于儿女私情中长不大,就越离不开他[袭人姐姐]的贴身照应,这是显而易见的;若凭她心目中老公的公利而论,就应该想方设法帮宝玉从儿女情长的美梦中清醒过来,投身于外面残酷的现实社会中去,说得斯文些是[留意于孔孟之间、委身于经济之道],说得直白些就是[大男人该在外面开天辟地、战天斗地,替女人和孩子顶天立地,成日家只在女儿堆里胡羼,算个什么了局?]这前一种想法就是[一心为私],就能谋得姨娘名分,若将来到抄家前的风雨飘摇之时,来个[夫妾更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再卷些细软溜之大吉,那才真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呢!可惜天下女人能做到这一点的没几个。这后一种想法就是[一心为公]、[一个死心眼儿为儿女为老公],但老公一般都是[狗咬女洞宾、不识女人心],反而嫌老婆罗里巴嗦的,这里的宝玉就是这样,这天分中生成的一段痴情岂能因袭人几句解劝就改掉?他仗着有贾母、贾妃这依恃,完全沉醉于温柔梦乡里不肯清醒,只恨‘美中不足,好事多魔’,只想‘美而又足,好事无魔’,决不可能把袭人的解劝深情放在心里,甚至随着年龄的增长,其大少爷脾气也日渐增长,不但嫌袭人的[花解语]不入耳,还会嫌袭人的规劝碍手脚,最后终于把袭人撵出去了,导致袭人不能[从一而终],这悲剧的根源主要在宝玉不识好歹上,但也要怪袭人太[一心为公]了,她[公而忘私]必然[因公废私],只有[一心为私]才不至于[因公废私],这也是天下女人的通病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