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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谈红楼梦
详解之三百七十六
发布日期:2019-08-02 22:22:53

红疯子:你说袭人[一心为公],这就言过其实了,袭人会[一心为公]?女人会[一心为公]?说她们[一心为老公]还差不多。

 

石呆子:我这里的意思就是指[一心为老公]。女人一生一心为了丈夫和孩子,唯独不是为自己,对她们而言,老公和孩子就是[公]、她们自己才是[私],她们一生为了丈夫和孩子肯奉献自己的一切,整天想的都是丈夫和孩子,唯独没有想到自己,这就是[大公无私][公而忘私]呀!若每个男人都能象女人那样一心想着保护女人和孩子、为天下的女人和孩子甘愿奉献一切,这社会不就实现了[天下为公]了吗?可见女人是[一心为公]的践行者,若男人都有女人这份爱心,这世界早实现[天下为公]了。回头再谈袭人,我们来看看袭人是怎样解劝宝玉的。都说袭人一心想当贾府的姨娘,但这里开头就写袭人不愿意她两姨妹子到贾府来,针对贾宝玉说她两姨妹子实在长得好的很,怎么也得他在咱们家就好了。,她冷笑道:我一个人是奴才命罢了,难道连我的亲戚都是奴才命不成?定还要拣实在好的丫头才往你家来?这说明她早就看透了,什么姨娘?不过是高级奴才罢了,更何况她现在连高级奴才也不是,只是个[奴才命罢了],她两姨妹子不管怎样到底有人身自由,比她强十倍。这与贾元春的 田舍之家,虽齑盐布帛,终能聚天伦之乐;今虽富贵已极,然骨肉各方,终无意趣!意思差不多,甚至比贾元春看得还要透。袭人的话里有话,她是说对于一个女性来说,与其做大族人家的小老婆,不如做小户人家的大老婆,更不用说象她这样做奴才了。可见她根本不赞成其两姨妹子到贾府来,也可见她根本不愿意当奴才丫头。有人说她甘愿对主子奴颜婢膝,这是歪曲。不愿当奴才和认真做奴才不是一回事,袭人把当好贴身丫头看成是自己的工作职责,既然干的这一行,就要尽心尽力干好它。况且做奴才的根本没有不做奴才的自由,只有服从主子的调遣,若不服从即打骂或处死,为了生存下去,只有认真当好奴才这唯一出路!若反抗肯定死路一条,这不是如今的文人说说[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现成话能解决的。因此袭人的说法做法合情合理、无可挑剔,任何对她的诬蔑不实之词都应该推翻!

 

红疯子:如今有人把她当奸猾小人,说宝玉上了她的当,林妹妹的死,她也有责任,太冤枉她了,所以咱说[红楼奇冤、袭人一叶]。

 

石呆子:大家听了袭人这一番抢白会感到奇怪,袭人平时温柔和顺,怎么这次象负气似的?连贾宝玉都急忙为自己辩白:你又多心了。我说往咱们家来,必定是奴才不成?说亲戚就使不得?袭人又抢白道:那也搬配不上。这简直不象贴身丫头与主子说话,也不象小老婆与丈夫说话,倒真象姐姐教育弟弟了。论理这次谈话关系到袭人将来能不能升为姨娘,关系到袭人作为一个女人终生有靠,她应该低声下气地请求主子确定她们俩的关系、早日给她一个正式名分才对。但袭人在这里根本没有为自己着想,而是为宝玉着想。她认为自己作为一个女儿既然跟了宝玉了,那宝玉的命运就与她的命运紧连在一起了,宝玉有前途她才有前途、宝玉有幸福她才有幸福啊!象宝玉现在这样荒疏学业沉湎于情事,不但耽误了宝玉自己的前程,也耽误了寄希望于他的所有人的前程,这里面包括荣府二房的前程、王夫人的前程、宝玉未来妻妾的前程、宝玉将来后代的前程,当然也包括宝玉贴身丫头甚至乳母的前程了。象康熙身边的苏麻喇姑和孙氏曹寅就因为康熙当了皇帝而有了前程,允仍身边的妻妾儿女和乳公一家就因为太子被废而失去前程,弘历这宝天王身边的贴身丫头和乳母也因为他升为宝皇帝而有了前程,贾宝玉身为荣府二房的唯一继承人,身上维系着王夫人和未来妻妾儿女的前程,包括贴身丫头和乳母一家的前程,再这样下去怎么能行呢?所以她决心象警幻仙姑那样规引宝玉入正。

 

但这样一来就不能以奴才的身份、小妾的身份解劝宝玉,若以奴才身份苦劝,宝玉会以主子架势不买她的账,若以小妾身份柔劝,宝玉又会误以为她借性关系来狐媚自己,因此只有拿出姐姐的样子教育这小弟弟,才能叫宝玉听从她的解劝,这就是袭人对宝玉毫不客气地一顿抢白的原因。你们看后面的袭人对宝玉都是姐姐对弟弟的口气,没有了丫头对主子的俯首贴耳,更没有小妾对丈夫的畏首畏尾。后来王夫人公开明确了她的姨娘名分,她倒不好多劝宝玉了,宝玉也反过来疏远了她,她也因为做了身边人,不好拿出姐姐的身分规引宝玉。所以这里的袭人对宝玉态度较硬,就是这个原因。其实八十回以后落魄中的宝玉得到袭人的帮助,也不能算昔日的小老婆不忘旧丈夫,只能算姐姐可怜弟弟。总结宝玉与袭人的关系,宝玉也从来只把袭人当姐姐,即使发生了性关系,他也只当自己不经意间揉坏了一簇鲜花、睡破了一床好席,虽然为自己没有与她成夫妻而觉得对不起她,但又因此而羡慕蒋玉函有福、替袭人庆幸自己无缘,是啊,这样的好女儿应该早放她一条生路,别耽搁了人家、糟蹋了人家,其实应该说自己不配有这么好的小老婆啊!能有这样的好姐姐,就很知足了。

 

作者这种一切替女人着想、不把女人视为自己私有财产的观念,是一般男人很难理解的。一般男人对女人都持[一旦发生关系则终身拥有]的想法,惟独作者认为如果不能对这个女儿的终身负责到底,就不要与她发生关系,让她有争取自己个人幸福的主动权。若一时不慎占有了她又抛弃了她,这就对她犯下了终身罪孽,是要终生忏悔的。这种[一切为了女人和孩子]的想法,就是警幻仙姑说的意淫,这种尊重女性的意淫当然 [在闺阁中,固可为良友]了,[然于世道中未免迂阔怪诡,百口嘲谤,万目睚眦。] 袭人不忍宝玉独为闺阁增光,见弃于世道,]才有此一番[情切切良宵花解语]的解劝的,由此你们应该看出袭人并没用柔情解劝背后的深意啊!

 

红疯子:你这把袭人比作警幻仙姑的呆论有些意思,照你看来,袭人在这里就是警醒宝玉的梦幻了?恐怕有些过于夸张了她。仅凭她与宝玉约定的要改的几件事来看,根本谈不上在警幻,不过是叫他平时言行谨慎些而已,哪里谈得上让宝玉从梦幻中警醒!但是咱赞成你这[宝玉还沉酣一梦未醒]的说法。如今的评论都赞扬贾宝玉反对封建科举制度、争取婚姻自由的进步思想,似乎这就是贾宝玉最可贵的地方,其实不然,咱认为他这是沉迷于幻想之中,确实需要警醒啊!但袭人并没有就这些说什么大道理,还够不上做宝玉的警幻仙姑呢。

 

石呆子:你能够看出在当时反对科举制度、争取婚姻自由是做梦,这就叫实事求是。对于当时人来说,科举制度、婚姻制度是客观存在的现实,人们只能适应这个现实,根本就不能反对这个现实。对于贾宝玉这个十三四岁的幼稚少年来说,首先要确保在封建制度下的生存,然后才谈得上对封建制度的认识,根本不应该去反对封建制度。且不说贾宝玉本人的富贵荣华完全托庇于封建制度、反对封建制度就是反对自己锦衣纨绔饫甘餍美的生活保障,而且封建制度太强大了,根本不是他一个十三四岁的幼稚少年反对得了的,他只不过是仗着贾母的庇护和溺爱发些孩提般的梦呓罢了,[曾不能损封建制度之一毫]!但是他丝毫意识不到自己的稚嫩,丝毫意识不到是贾母等女娲氏替他撑住封建制度这座能把他压成肉饼的大山、他才能随嘴乱说的,若没有贾母等女娲氏替他托着天,他就是一个一事无成、半生潦倒的穷书生,在茅椽蓬牖,瓦灶绳床的困顿中苟延残喘,又哪里有能力发出[反对科举制度、争取婚姻自由]的梦呓?你们如今生活在封建制度已经退出历史舞台的新社会,根本体会不到当时封建制度的强大,也理解不了当时科举制度婚姻制度的必要性,理解不了在当时社会状况下反对科举制度、争取婚姻自由的荒唐可笑,因此才理解不了此时的贾宝玉根本就是陷于妄批科举制度和婚姻制度的梦幻之中。而袭人身为奴才,深受封建制度的重压,知道任何人生存下去的首要前提就是只能适应这个制度、不能反对这个制度!她从利于贾宝玉生存发展的好意出发,提醒贾宝玉不要沉溺在反科举争自由的梦幻里,清醒认识封建制度强大的现实,争取在这残酷的现实社会中顽强生存下来,这一点也没有错!她根本不是在维护封建制度,因为强大的封建制度根本用不着她维护,她是保护一个反对封建制度的生力军啦!当时的科举制度婚姻制度恰如两座大山,根本不是贾宝玉这一个愚公能挖得动的,他只有感动了象宝钗袭人这些女娲氏,帮他[子子孙孙延续下去、挖山不止],才能真正搬走这两座大山,若仅凭贾宝玉一个人独自在发梦呓,不但不能损科举制度和婚姻制度这两座大山之一毫,而且连贾宝玉的个人前程也耽误了、与他息息相关的诸裙钗家庭安宁幸福也被耽误了,贾宝玉 [子子孙孙] 的前程更被耽误了,那还谈得上搬走封建科举制度和婚姻制度这两座大山吗?从这个意义上讲,象贾母王夫人宝钗袭人等等这一代代女娲氏才是真正的上帝啊,正是由于她们坚持[损自己以利孩子]的妇道,才确保了[子子孙孙没有穷尽]地[挖山不止],这才有如今推翻了封建制度的新社会,也才有如今你们在这里不知天高地厚地妄批她们维护封建制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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