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呆子:第五处是有关‘蓼汀花溆’的描述,须要注意的是众清客相公‘武陵源’ ‘秦人旧舍’的提法并不是他们水平不够,而是故意降低自己的身份和水平,好显示出贾政儿子才华出众,这就叫[甘当绿叶扶红花]呀。有人好说这些清客相公尽是些[善骗人、不顾羞]之徒,不能算正直的文人。须知这是当时的社会现实,他们也必须适应社会现实才能生存啊,以贾政这样一个[体仁院总裁],等于是他们眼前的土皇上,他们能不察颜观色投其所好吗?
第六处是有关‘蘅芷清芬’的描述,须注意的是这里将会是给薛宝钗住的蘅芜院,如此景观说明主人高雅脱俗、堪为群芳之冠呀。在这里贾宝玉大大卖弄了他所学的《楚辞》《离骚》等古文知识,被贾政训斥得不敢言语了。如今的红学评论总是夸宝玉如何显示博学多才、众清客相公如何显得粗陋鄙俗、贾政如何显得粗暴蛮横,其实作者这般描述的意图只在明写宝玉的[自以为见识高过世人],诚恳地检讨他[背父母教训之恩、负师友规谈之德]罢了。这里的众清客相公明显是让着宝玉表演,贾政明显是[明贬暗褒]、启迪教训宝玉,可宝玉虽有所察觉,但仍然由着性子旁若无人地挥洒谈吐,这就不是展示才华了,成了书中说的[牛心]了。所谓[牛心],不但是当场众人对宝玉的看法,也是作者对宝玉的针砭啊。[对牛弹琴]除了有讥讽听琴者的意思外,也有讥讽弹琴者不问对象、只顾独自弹琴啊,这里的众人都是顾及贾政的权威才在宝玉面前装作听不懂琴音的;贾政也明白这一点,但他为了检验宝玉的才学,更为了煅练宝玉的世事人情、官场阅历,才让宝玉为这些景观题对的,想不到宝玉竟[拿着棒槌认作针]了,竟把这里当讲堂、把众人当同窗学友夸夸其谈起古文知识起来了,这当然让贾政生气了;这里的宝玉也不是不知道贾政的意思,也不是不知道众人让着他,无奈一旦进入了学术的忘我境界就刹不住自己的表现欲,俨然忘记了父亲的存在、忘记了众人的假谦逊、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只顾自己独自弹琴、根本无视父亲和众清客相公的存在了,这当然是牛心的[弹琴者]了。
红疯子:是啊!咱也有类似体会,有时只顾自己讲红楼梦,就忘记了对方是否爱听了,甚至还不经意间说了对方不爱听的话,这种不问对象不顾效果的弹琴确实是[牛心]式弹琴。有一次谈给过去的老师听,竟引起他们的反感,不能不说自己的弹琴方式确实有问题啊!
石呆子:你与书中此时的宝玉有所不同,他当时是在官场上应酬,并不是在学堂里争辩,是在与一群官场政客虚与委蛇,并不是在与同窗好友谈学习体会,他将来是肯定要靠做官谋发展的贾政二世,而不是靠吟诗作画或讲学教书谋生存的唐伯虎郑板挢,当然不能把官场当讲堂了。而你既不图名又不谋利,既不是在官场讲空话,又不是在课堂上讲套话,是专门向众人介绍红楼梦的奥秘,有什么可顾忌的?而且当时宝玉年纪不过十三四,尚不知天高地厚,而你如今已经五十几,颇有人生阅历、世事沧桑,俗话说[老要张狂少要乖],他贾宝玉正在学乖之时,[自以为见识高过世人]当然不对,但你却是在总结事体情理的前提下悟出了石头记的真味,既然悟出了真味,当然要及早公布于众了,免得遇到不测风云,再遭石头记前八十回嘎然而止的命运。这话也许你不爱听,但你无论如何不能与糊口谋衣之辈斤斤计较,他们惧于现实社会的残酷,深怕言行不妥触犯理治和礼教,给自己招来大祸,他们只求在苍天的庇佑下平安了此一生,与你我这些立志补天的疯子呆子说不到一起的。
这里就有个是熟谙世情适应现实、还是不近人情脱离现实的问题,在当时的宝玉当然象多数年轻文人那样自为见识高过世人,不肯适应社会上的俗风俗情了,但经过[瞬息间则又乐极悲生,人非物换]打压、悟出[究竟是到头一梦,万境归空]的作者才深知自己自误了呀,他直到一事无成、半生潦倒之时才悟出此处贾政训斥得有道理,才知觉了自己当时确实不知天高地厚,才知觉了自己当时确实[背父母训教之恩]啦。这一点如今的文人是体会不到的,因为他们没有[瞬息间则又乐极悲生,人非物换]的切身体会、不可能悟出[究竟是到头一梦,万境归空]啊!
红疯子:这一点咱也深有体会,这千篇疯谈总是没有人肯传播开去,说明咱俩也犯了与贾宝玉差不多的毛病,不问世风人情在大众面前卖弄红学知识啊!都说[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咱俩这千篇疯谈也算是洞明世事了,但世风人情不练达还是做不出好文章啊!各传媒看咱俩这千篇疯谈不合当今世风人情,都不敢公开登载,象这样下去只怕也会落得与红楼梦作者同样结局啊!
石呆子:你也太杞人忧天了,我俩这千篇疯谈仅为解释石头记而谈,并没有触犯时政,有什么可忌惮的?还是那句话:[不过只取其事体情理罢了,又何必拘拘于朝代年纪哉!]
红疯子:正因为这红楼梦[只取其事体情理,不拘拘于朝代年纪],才惹得金师爷对号入座的。其实红楼梦作者确实是诚心补天、不是故意捅天,咱红疯子也是诚心补天、更不敢故意捅天啊!尤其叫咱疯子伤心的是,咱完全是为修治天下的大仁者建言献策,但金师爷却把咱当民猪牛虻,这实在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啦!试想一个一心想为东府谋划长久之计的[情可亲]居然被珍大爷逼得上吊,那这东府还不摇摇欲坠?真是可怜咱这疯子心啊!
石呆子:这也要怪你象书中此处的贾宝玉一样牛心,建言献策也要讲究方式方法的,哪能说话直筒筒地、不讲究策略、让人难以接受呢?这里的贾宝玉就只顾自己信口开河,气得贾政喝命:“叉出去!”看来你也得被金师爷喝命:“叉出去!”了,这金师爷也是假政,很有水平的,你们莫小看这假老爷哟!你红疯子若有金师爷这能耐,还用在此疯谈千篇?早被凤凰台请去讲红了!可见[洞明时事]固然重要,但[人情练达]更重要啊!没有练达的人情,纵然有满肚子学问也做不出好文章啊!
闲言少叙,再说贾政的斥宝玉只钻艺术只知浪漫不适应现实,尤其是说他[以一知充十用]的[自以为见识高过世人]心态太不足取。贾政的生活原型曹寅也是个[聪俊灵秀在万万人之上]的奇才,只是过早进入官场高层、无法抽身专门潜心于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做个正邪两赋之人罢了。但他的特殊阅历使他深知世事之艰难官场之险恶,他的子嗣稀缺更使他深知对宝玉严加管教的重要,这独特的家庭条件决定了贾宝玉不可能走正邪两赋之人的艺术之路啊!一则贾家靠官场富贵支撑家业,二则贾政子嗣稀缺非宝玉从政不可,因此贾政虽然看宝玉并非仕宦之人也要强逼他走仕宦之路,另一方面也赞赏他的诗词歌赋之才,希冀他仕宦之余也能在诗词歌赋上小有名声,这样若能仕宦之道与艺术之道相得益彰就好了。我说这些你们肯定摸不着头脑,好说我不可能了解书中贾政的想法,其实你们若了解了贾政的生活原型是曹寅,就能理解我这说法合情合理了。一则曹寅自身就具有正邪两赋的气质,对诗词歌赋有独特的嗜好,二则他更知道康熙皇帝自身也具有正邪两赋的气质,尤其喜欢吟诗作对题匾撰联,南巡时更是常召集文人墨客吟诗作画,自己正因为在这方面能投其所好,才得到皇上的宠信的。若自己的儿子曹荣也能在这方面显露才华,岂不更容易得到皇上的赏识?这对曹荣的仕途、曹家的兴旺有利无害呀!所以曹寅才不以科举强逼曹荣、还纵容他在诗词歌赋上多展才华的。反映到书中就是贾政对宝玉明贬暗褒、故意拉他在众清客面前展示诗对的天赋,这就是锻炼他将来待康熙再次南巡时好呈给皇上赏识啊。从后来曹寅曹荣康熙三人相继去世、雍正这不喜欢南巡的皇帝登基、曹家败落看来,似乎曹寅这如意算盘落空了,但如果曹寅再活十年把曹荣扶上路、如果曹荣不夭折且尽心尽力做好江宁织造补完亏空、如果康熙皇帝再多活十年、如果雍正皇帝不那么讨厌曹家、如果曹家能在雍正初年与江南地方大员融洽相处不至于翻脸、如果曹荣的儿子能有个安定的家庭环境顺利成长,那么曹家一旦熬过了雍正朝平稳过渡到乾隆朝、一旦曹家再次接待乾隆皇帝仿康熙南巡,曹荣就可能成为乾隆朝的曹寅,那就轮到曹荣的儿子暨石头记作者充任书中贾宝玉角色了,这样的前景决不能算曹家的黄粱美梦,因为乾隆这宝皇帝也有正邪两赋之人的遗传基因,也喜欢吟诗作对,更喜欢学[太祖皇帝仿舜巡],如果他也把曹荣当康熙手下的曹寅宠信、把曹荣的儿子当康熙手下的曹荣欣赏,那曹家的再度兴盛还是有可能的。最可惜的是曹荣早死,若他能撑起曹家门面,他儿子不但不会落到茅椽蓬牖,瓦灶绳床的窘境,甚至还可能会成为乾隆皇帝赏识的著名文人、画家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