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疯子：你这呆子真厉害，人家看这里都是看正面，欣赏老尼的圆猾狡诈、凤姐的贪婪胆大，而你却看到其背面，抓住与曹学相关的蛛丝马迹，追踪到凤姐在曹家生活原型曹頫老婆的身世，这替红学与曹学的相互融合解决了大难题呀。历来红学都受曹学困扰，经你这一解释才云开雾散，原来看红楼梦根本不必在贾宝玉身世上兜圈子，更不能在贾政身世上捉迷藏，只需从凤姐身世上打开缺口，就能找到曹家与贾家如何对应的切入点。这一点咱们为什么早没想到呢？白白耽误了通过研究曹学来研究红学的多少功夫啊！如果胡适早在八十年前就知道凤姐的生活原型是曹頫老婆，那新红学有更大的进展了，如果周汝昌早在六十年前就知道凤姐的生活原型是曹頫老婆，那他就无需创设这似是而非的乾隆曹学了，这红痴子若少走六十年的弯路，那会对红学作更多的贡献啦！你这石呆子真正是[来迟了]，殊为可惜。
石呆子：你这红疯子又何尝不是迟生了六十年？若早生六十年的话，我也早来六十年了，没有你，我下世干什么，跟周汝昌谈不通的，他只知认真，却不会识假，两个[四十年华]的嗝就把他打蒙了，揪住假宝玉做真文章，却把真凤姐放一旁，实在迂夫得太过了。
回头再谈第十五回的老尼与凤姐相互较量。这老尼的话全是鬼话，脂批虽看出了这一点，但只纠缠于揭露老尼的虚伪、张家的势利，并没有看出作者的用心，解读起来实在没多大意思。倒是凤姐说的："这事倒不大，只是太太再不管这样的事。"确实是实事求是。如今的评论都过于夸大了这件事的严重性，但细论起来确实不大，若张金哥不上吊、男的也不投河，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偏偏张金哥这一对恋人过于钟情、一时想不开，双双自尽了，这也是势利的父母没料到的，更是凤姐无须料到的，你们倒不必象刘心武那样当凤姐欠下的人命官司，大胆发挥成八十回后凤姐遭报应的伏线。实事求是地讲，这张金哥也确实薄命，既许配给了守备之子、以为终生有靠，只等迎娶，却不料半途中撞上这么个[府太爷的小舅子李衙内]，肯定比薛蟠还要差劲，再摊上这么个势利的父母，可以想见，即使凤姐不从中作祟，那府太爷的小舅子李衙内也不会轻易放手，定会象[水浒传]里的高衙内那样纠缠不休，偏偏自己的父母又是爱势贪财的小人，必不会为了女儿的终生放过巴结长安府太爷的机会，若依了父母定是进了虎口，倒不如自尽以抗婚，巧的是她的未婚夫也是个情种，听此噩耗，也投河而死，这是后话。这件事虽与凤姐贪财揽事有关，但这两条人命却不是凤姐直接害死的，凤姐在这里就认为"这事倒不大。"在她看来也不过同王夫人打了金钏儿一个耳光并撵出去差不多，金钏儿投井是自己想不开，这金哥儿两人自尽也是想不开，金钏儿死既然不能算在王夫人头上，金哥儿两人当然死也不能算在她凤姐头上了。说这话似乎多余，凤姐其实就不知道此事的后果，她也不管什么后果，只有如今的流言家会抓住这后果追究凤姐的。对于凤姐这样的人来讲叫[有恃无恐]，而你们这些评论凤姐的人则是[无恃有恐]，你们不懂凤姐这种人心理的，她也象宝钗劝王夫人说的那样：“纵然有这样大气，也不过是个胡涂人，也不为可惜。”
再说凤姐说的[太太再不管这样的事。]这倒是实情，王夫人从来就是慈善为本，更加上先丧夫再丧子并几乎绝嗣的打击，已经到了[有恃亦恐]的程度了，断不可能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的，这也就是老尼不找王夫人、直接找凤姐的原因。她也象宝钗劝王夫人说的那样，认为张金哥二人“纵然有这样大气，也不过是个胡涂人，也不为可惜。
石呆子：但是你们别以为凤姐只是个象邢夫人那样一味贪财的世俗女人，书中在此处写道："我也不等银子使，也不做这样的事。"脂批说凤姐这句话是【口是心非，】这也太埋汰凤姐了，凤姐见的世面太多了，并不在乎这些外快才是事实。当时的凤姐刚到贾府来当家不久，并不愿意在净虚老尼这些小人面前显得过于贪财，她还是要面子的，更不愿意把短处让这些三教九流的污七八糟之人抓住，被人看低了她的身份。因此凤姐不接净虚的话碴儿根本不是【口是心非，】她就是没把这当回事而已。[净虚听了，打去妄想]，说明老尼若不再耍花招，这事就到此为止了。偏偏老尼故意叹道："虽如此说，张家已知我来求府里，如今不管这事，张家不知道没工夫管这事，不希罕他的谢礼，倒像府里连这点子手段也没有的一般。"如今的评论都受脂批影响，统统指责老尼的欲擒故纵之计，认为凤姐也太没水平了，竟轻易上了这老尼的圈套，其实这里面凤姐也有她自己的考虑呀。
大家知道，书中的凤姐实际上是以曹頫老婆为样板塑造的艺术典型，但曹頫老婆接手管家时也面临曹寅曹荣死后曹家权势不断衰落的危局啊！人们普遍怀疑曹家的[护官符]权势能不能继续下去，看着曹頫老婆当家后还能不能在江南一带呼风唤雨称王称霸。若不能在地方官中维持护官符的地位，那大家以后就渐渐瞧不起曹家了，甚至将来反过来欺负曹家也不是不可能，这就是大族人家的行事惯例，若曹頫老婆当家后打破这惯例，人们就会怀疑曹家是不是靠山倒了，将来不需要这护官符了，这是曹頫老婆绝对不愿意看到的。所以说[有恃无恐]者，[无恐]证明[有恃]，[有恐]反过来证明[无恃]啊！凤姐为了证明自己和曹家仍然[有恃]，就必须维持[无恐]的惯例，老尼正是说到了凤姐的这个担忧，才触动凤姐的争强好胜心的。说这些你们可能不明白，难道凤姐做坏事还有理？但你们只要看看曹頫老婆接手管家时的形势，就明白凤姐有维持曹家仍旧[有恃无恐]的形象的必要了，这对于树立她在曹家里里外外的威信更是完全必要的、非常及时的。从老尼的口气中可以听得出来，老尼显然是暗讽曹家不如从前威风了，实际上也是讥讽凤姐当家不如上一代有手段了，这意味着如今的地方官不必象巴结曹寅曹荣那样巴结曹頫了，这是曹頫老婆能忍受的吗？她决不会让曹家的护官符形象砸在自己手里！她要树立自己比曹寅老婆李氏更威风的形象，要树立比曹頫更胜一头的权威，要叫曹家里里外外的人都知道：如今的曹家有她这凤凰坐镇，绝对不亚于曹寅在世时的威风！每一个人都不能小瞧她这李煦凤！这样一来你们该明白书中凤姐为什么中了老尼这一激将法的原因了，她图银子是次要的，图树自己的权威和形象才是主要的。至于她说[你是素日知道我的，从来不信什么是阴司地狱报应的，]更说明法律道德在她心中的份量啊，她连[阴司地狱报应]都不相信，还怕贪赃枉法会被抄家充军杀头？事实上只要冰山不融化，她这雌凤再贪赃枉法也不怕！一旦冰山消融，她就是再遵纪守法也免不了抄家，这样算来为什么不乘着有靠山赶紧作威作福呢？作者描写这[有恃无恐]，关键不在写凤姐[无恐]、而在写凤姐[有恃]上。你们只看到凤姐[无恐]的正面，却看不到凤姐[有恃]的背面，如何能解其中妙味？
石呆子：你们只知道遵照理治之书上的正邪、善恶、美丑来对凤姐的行止评头品足，却不知站在凤姐自身的角度设身处地地替凤姐想想，尤其没站在曹頫老婆的角度想想，她只是[偏从末世来]的[凡鸟]啊。她接手时的曹家接连死了曹寅曹荣这两个顶梁柱，过继的曹頫又是个不中用的浪荡公子，李氏因连遭打击几乎绝嗣而心灰意冷，大房偏房又乘机挑衅，外面人们皆议论曹寅一房是不是就此没落下去了。作为一个刚接班的踌躇满志的当家人，曹頫老婆能听之任之吗？这尤其关系到她在曹家内外的威信，若再象书中王夫人李纨那样慈弱无为，就要被上上下下瞧扁了，里里外外的对头们就要乘机作耗了，她当然要借故作威作福重振雌风了。再从压倒曹頫这角度看，她也要借这样的事告知里外：曹頫只是曹家的傀儡，真正说了算的是他老婆！大家有事只管找他老婆。有这两点，在曹頫老婆若听了老尼说的：\\\"不知道奶奶没工夫管这事，不希罕他的谢礼，倒像府里连这点子手段也没有的一般。"也会发了兴头说"从来不信什么是阴司地狱报应的，凭是什么事，我说要行就行"的，这就叫[标杆立威]呀！由此更可见书中凤姐只能以曹頫老婆为原型，不可能以曹頫老婆的内侄女儿为原型，刘心武的曹学根本不合书中凤姐的事体情理。
再看老尼说的[只是俗语说的'能者多劳'，太太因大小事见奶奶妥贴，越发都推给奶奶了，]更说明此凤姐只能是曹頫老婆。象这样的事根本不是家务事，若老爷在世能都推给侄儿媳妇？若琏二爷说了算能都推给琏二奶奶？皆因曹家的曹寅老爷和曹荣大爷都死了、皆因李氏马氏都守寡了、皆因頫二爷实际上被曹頫老婆架空了，才出现[越发都推给奶奶了]的怪事的。若再过十几年、再往后推一个朝代、再扯到曹頫的侄儿媳妇和曹頫老婆的内侄女儿这里，还会有与上一代一模一样的这些巧事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