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疯子:你别[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咱早就看出来了,作者在尽可能地把贾府与京挂起钩来。虽说是成书背景里的曹家不在北京在南京,但作者从来就不甘心把书中贾府局限在南京,他始终想在保证作品不受干涉朝政指责的前提下,把贾府提升到当年杨贵妃娘家杨国忠府的地位,这里的大肆描写诸王公贵戚逢迎贾府之丧事的场面,既有这些王公贵戚屈从于东宫淫威的成份,也有这些人巴结当朝杨家的意味呀。因此与其说书中的京不是指北京,不如说书中的京就是指北京,只是不可能是乾隆初年的北京罢了。
石呆子:这话只说对了一半,作者之所以在这一节加入这些有关王公贵戚的描写,确实有暗示东府为东宫缩影的意味,但此处的西府元春还没被封为贵妃,众王公贵戚与东西府的来往属于王爷国公级贵族互相间正常的礼尚往来,别想得太多。倒是贾珍买封龙禁尉并大办丧事的举动有故意抬举秦氏、向贾母表示不满的意味,若扩展到东宫,就确实有寓含太子允仍向父皇表示不满的意味了。但这些都仅仅从具体情节上比附具体的皇族,而作者之所以要把书中的贾府写离南京曹家、写近北京皇家,根本不是为在具体情节上比附东宫或杨府,他是为在事体情理上揭示历朝历代皇族和朝纲啊!这样一个大隐寓大比托大讽刺又何必在乎具体情节的具体所指?你们只要记住象前面[疯谈鬼话词]时那样深论到朝纲就行了。
现在还是顺着正文解下去。 [这日伴宿之夕,里面两班小戏并耍百戏的与亲朋堂客伴宿,尤氏犹卧内于室,一应张罗款待,独是凤姐一人周全承应。合族中虽有许多妯娌,但或有羞口的,或有羞脚的,或有不惯见人的,也有惧贵怯官的,种种之类,俱不及凤姐举止舒徐,言语慷慨,珍贵宽大;因此也不把众人放在眼里,挥霍指示,任其所为,目若无人。]这就叫[众绿丛中一点红],是作者称赞凤姐[鹤立鸡群]的意思。再说下面的[那时官客送殡的,有镇国公牛清之孙现袭一等伯牛继宗,理国公柳彪之孙现袭一等子柳芳,齐国公陈翼之孙世袭三品威镇将军陈瑞文,治国公马魁之孙世袭三品威远将军马尚,修国公侯明之孙世袭一等子侯孝康;缮国公诰命亡故,其孙石光珠守孝不曾来得。这六家与荣宁二家,当日所称"八公"的便是。余者更有南安郡王之孙,西宁郡王之孙,忠靖侯史鼎,平原侯之孙世袭二等男蒋子宁,定城侯之孙世袭二等男兼京营游击谢鲸,襄阳侯之孙世袭二等男戚建辉,景田侯之孙五城兵马司裘良。余者锦乡侯公子韩奇,神威将军公子冯紫英,卫若兰等诸王孙公子,不可枚数。堂客算来亦有十来顶大轿,三四十小轿,连家下大小轿车辆,不下百十余乘。连前面各色执事、陈设、百耍,浩浩荡荡,一带摆出三四里远来。]这些都是作者约略举例而已,你们切不可当真。
石呆子:前面早就说了,这东府是虚构的、丧事是虚构的,那么这所谓的[六公]及诸伯侯王孙公子送殡当然也是虚构的了。曹家当年在南京做织造没被封为[国公],回到北京后也没被封为[国公],作者是为了从[裙钗一二可齐家]深论到[金紫万千谁治国],才把书中的东府西府取名为[宁国府][荣国府]的,现实中的曹家是皇家的包衣奴才,没有与主子平等的独立的人格,只能依附于皇家而生存,没有被封为[公]的资格的,曹家的祖宗曹振彦曹玺都没被封过[公],因此这宁国府荣国府纯属子虚乌有。但东府取名为[宁国]也有寓意,指这东府把整个贾族闹得[鸡犬不宁]!实际上是说这东宫把整个皇族闹得[鸡犬不宁],而西府之所以取名[荣国],又寓含曹荣的[荣]字,曹寅生前外人称江宁织造府为[寅府],寅死后曹荣继任江宁织造,外人又改称江宁织造府为[荣府],后来虽说曹荣死后曹頫继任江宁织造,但外人都知道这曹頫是过继到曹寅一房,暂时替曹荣的遗腹子占位置的,因此仍延续以前的说法称织造府为[荣府],作者为了暗寓其父亲名讳,才把西府称为[荣府]的。至于这里提到的与宁公荣公当日合称"八公" 的所谓[六公],完全是为了附会这宁国公荣国公而胡诌出来的,脂批说破其中六公的名字就是用地支加动物来取的,天下有这么巧的六公名字分别[牛,丑也。清,属水,子也。柳拆卯字。彪拆虎字,寅字寓焉。陈即辰。翼火为蛇;巳字寓焉。马,午也。魁拆鬼,鬼,金羊,未字寓焉。侯、猴同音,申也。晓鸣,鸡也,酉字寓焉。石即豕,亥字寓焉]吗?说穿了都是些牛鬼蛇神鸡猴羊马罢了,你们能学刘心武去索隐考证乾隆初年有哪八公吗?同样道理下面的两王之孙六侯之子及诸王孙公子都不过是[湖洲大如氏],也是胡诌加大概如此而已,你们千万不要顺着这记号跳下去求剑啊!
红疯子:难道下面的[四王路祭][ 贾宝玉路谒北静王]也是胡诌吗?
石呆子:仅就情节而言,既然八公六侯及诸王孙公子能胡诌,那这四郡王当然也能胡诌了,但因作者另有寓意,这里的四郡王却不能用等同于前面八公六侯的胡诌来套用。书中的贾府与这四郡王来往甚密,特别与这北静郡王最亲热,这是有曹家的实事隐寓其中、有皇家的实事隐寓其中的。当年的曹家与皇十四子过从甚密,而且康熙末年皇族中唯皇十四子最活跃且最得人心,康熙皇帝还封他为大将军王、统领西北几十万大军,一时似乎有储位非皇十四子莫属的趋势。在这种情况下曹家与皇十四子走得比其它皇子更近也情有可原,不能算刘心武大胆发挥的[投机月派势力行为]。作者这里是专门通过[贾宝玉路谒北静王]的虚构情节来隐现皇族内部拉帮结派活动啊!当时的曹家特别得到康熙皇帝的宠信,皇十四子与曹家走得近些也就是通过曹家间接与父皇走得近些啊!而曹家见皇十四子深得康熙赏识重用,当然更拉近与皇十四子的关系了,以至于造成雍亲王的反感,种下将来被抄家的祸根,这就是作者描绘[贾宝玉路谒北静王]一节的目的。
城 石呆子:先看看书中对北静王背景的介绍:[原来这四王,当日惟北静王功高,及今子孙犹袭王爵。现今北静王水溶年未弱冠,生得形容秀美,性情谦和。近闻宁国公冢孙媳告殂,因想当日彼此祖父相与之情,同难同荣,未以异姓相视,因此不以王位自居,上日也曾探丧上祭,如今又设路祭,命麾下的各官在此伺候。自己五更入朝,公事一毕,便换了素服,坐大轿鸣锣张伞而来,至棚前落轿。]你们别拘拘于具体描写,这[惟北静王功高]实指皇十四子建功西北战事,而且这[北静王水溶年未弱冠,生得形容秀美,性情谦和]更值得玩味。书中贾宝宝有句名言,他说:'女儿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我见了女儿,我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而这里的北静王偏偏名叫[水溶],[水溶]者,被水溶解也,不是象刘心武考证的是指[永溶]这乾隆皇帝的侄儿,而是形容这个男人不同于一般的泥作骨肉的男人,他是个[被水溶化了的男人]。你们看书中的贾宝玉算是[泥作骨肉的男人]吗?不是,但他总不能算水作骨肉的女儿吧,因为毕竟还是男性不是女性。那么这贾宝玉既不能算泥作骨肉的男人,又不能算水作骨肉的女儿,他算什么呢?算是[被水溶化了的男人]啊!这不是牵强附会的解释,因为贾宝玉从小生活在女儿圈子里,从小受女人爱抚和庇护,几乎与外面泥作骨肉的男人隔开了,基本没受这些浊臭逼人的男人的影响,倒是在周围水作骨肉的女儿们的长期浸溶下保持了女儿的清爽,因此应该说算是[被水溶化了的男人]。而这里的北静王偏偏名叫[水溶],而且[年未弱冠,生得形容秀美,性情谦和],这不与[面若春花,目如点漆]的贾宝玉一个调子吗?按书中北静王的口气及行止见识,似乎应比[年未弱冠]稍成熟些,倒是书中贾宝玉的言谈行止明显[年未弱冠],因此你们看了这些应该得到这样一个印象:这简直就是个皇家的真宝玉啊!可惜就差[一落胎胞,嘴里便衔下一块五彩晶莹的玉来],否则完全可以[取名叫作宝玉]的。说这些你们还不能相信,且看下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