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疯子:你既然能注意到这些细节,当然就能解释秦钟为什么没有忧戚之状了,他姐姐刚死了,他不但不哭泣,而且还与宝玉到处嬉戏,后面还发展到与小尼姑乱搞,这也太不象话了。但是在红楼梦一书中作者显然是把贾宝玉当情痴、把秦钟当情种来描写的,并没有把秦钟归类于珍琏环蓉蟠等一干须眉浊物,仍然认为这秦钟也是与贾宝玉差不多的[正邪两赋之人],为什么贾宝玉[听见说秦氏死了,连忙翻身爬起来,只觉心中似戮了一刀的不忍,哇的一声,直奔出一口血来。]而秦钟作为兄弟反而嬉笑自若、不当回事呢?
石呆子:果然你红疯子有眼力,看出其中有蹊跷,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这也就是我石呆子只愿意跟你疯谈的原因啊!
我在前面就讲过,秦可卿悲剧不是曹家的实事,而是作者用的史笔,也就是说生活中的秦钟原型并没有一个"淫丧天香楼"的姐姐,你们如何把这[假事]当真?那么此处的秦钟既然没死了姐姐,当然可以嬉笑若了,这就是秦钟看不出死了姐姐其中的蹊跷。至于为什么贾宝玉因秦氏死而伤心,前面已经解释过了,只是你说秦钟既然与宝玉相类,就不该有与智能偷情的苟且之事,似乎只有珍琏环蓉蟠这些须眉浊物才有这些风流事,那是你理解错了。秦钟与智能偷情和贾琏与多姑娘偷情有本质区别,贾琏偷情仅仅为了发泄性欲,根本不打算对多姑娘负责;而秦钟与智能偷情是打算对智能负责任的,只是[远水解不得近渴],等不及了而已,这和宝玉与袭人偷情是一个道理,因此你们不要把秦钟当贾琏一类须眉浊物。但我从你们对秦钟行为的质疑看出一个苗头,就是你们把宝玉秦钟等[正邪两赋]一类人归于正面典型,而把珍琏环蓉蟠这些须眉浊物归于反面典型,似乎宝玉秦钟身上就不该有缺点错误似的。其实作者从来就不否认宝玉秦钟等[正邪两赋之人]也有[乖僻邪谬不近人情之态] ,而且他在全书开头就认真检讨了这些[已往所赖上赖天恩、下承祖德,锦衣纨绔之时、饫甘餍美之日,背父母教育之恩、负师兄规训之德,已至今日一事无成、半生潦倒之罪,]他是实事求是地剖析并检讨自己,并没有文过饰非,你们怎么好只看到他们 [聪俊灵秀之气,在万万人之上]的一面,看不到他们[乖僻邪谬不近人情之态,又在万万人之下]的另一面呢?同样也需顺便提醒的是,象凤姐等诸裙钗也[只怕是那正邪两赋而来一路之人,]也是[置之于万万人中,其聪俊灵秀之气,则在万万人之上,其乖僻邪谬不近人情之态,又在万万人之下]啊!你们不能只看到其聪俊灵秀的一面,看不到其乖僻邪谬不近人情的另一面,这凤姐就是[正邪两赋之人],既有[聪俊灵秀在万万人之上]的一面,也有[乖僻邪谬不近人情在万万人之下]的另一面,但其聪俊灵秀毕竟为主、其乖僻邪谬不近人情毕竟为次啊!你们怎么能只看到其[乖僻邪谬不近人情]的一面,看不到其聪俊灵秀的一面呢?作者对凤姐分明是[知爱慕此生才]的,请你们也要[知爱慕此生才]。
石呆子:谈到下面的[人回:"苏州去的人昭儿来了。"]就叫人生气。这本来是作者故意作的一个跌宕,却被刘心武等索隐派当作考证朝代年纪地舆邦国的根据,这太出乎作者意外了。本来这[秦可卿淫丧天香楼] 一事就是史笔而不是实事,根本无从考证其准确的朝代年纪,如今作者为了情节的收束需要,故意突兀地插入[人回:"苏州去的人昭儿来了。"]免得宝玉闹个没完,其实是作者免得再写宝玉在凤姐身边的嬉戏,故意用这句话来打断的。昭儿是西府的奴才,完全可以待凤姐回西府后再来回,或者先告诉平儿,待平儿晚上转告凤姐,有什么紧急公务要急刺刺地直奔东府赶紧面禀凤姐?凤姐在东府大小事无数,且此刻正被宝玉缠着,有什么必要立马召见昭儿?皆是作者为了撰书转承起合的方便,才故意在此用这句话来打岔的。想不到竟被索隐派当作考证[贾琏何时到的苏州][林如海何时病故][秦可卿丧事与林家丧事之间的时间顺序]等朝代年纪地舆邦国的依据,实在匪宜所思。照这样看,作者当初根本不该在此[自为古人中也有杜撰的,也有误失之处,拘较不得许多;若只管怕前怕后起来,纵堆砌成一篇,也觉得甚无趣味。因如世上的流嘴滑舌之人,无风作有,信着伶口俐舌,胡扳乱扯,敷演出这一段无稽考的话来]了,倒给索隐派落下话把儿了!昭儿随贾琏黛玉去料理林如海后事中途回来拿大毛衣物确有其事,但不一定在这一刻,更不是去的苏州。这里若果真在[这一刻]就违反了作者[隐去朝代年纪]的创作原则,若果真在[苏州]又违反了[隐去地舆邦国]的创作原则,徒然给索隐派留下口实,作者断不会真是照搬曹家原事、一毫不改的。譬如这里的[苏州]就肯定不是真正的苏州,若是真正的苏州就不成其为[假作真时真亦假]了,作者一贯的手法是以假作真、指东说西,他说是苏州,反而说明此处曹家实事不是指苏州,肯定指苏州以外的地方,他若没说是苏州,倒说不准真指苏州,这才是作者的惯用手法啊!刘心武等索隐派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又如何从石头记里考证出实时真事?更何谈深论出真正的事体情理?因此你们千万不要被索隐派牵着鼻子走,顺着他们索隐考证出来的刻印跳下红海,是不可能求索到真情真理的,只能找到一些假时纪假地名。但其中的[凤姐向宝玉笑道:"你林妹妹可在咱们家住长了。"]倒是说出了作者真意,有此一段交代,后面林黛玉在贾家长住就用不着再交代了。
石呆子:下面的贾珍到铁槛寺来踏看寄灵所在无须赘述,倒是这[寄灵]需要解释一下。所谓[寄灵]指把棺材寄放在庙里,因为某种原因棺材暂时无法入土,才需要寄灵,这原因主要是因放外任等原因而本人或全家远离家乡,一旦有人死亡,棺木需移送家乡祖茔中安葬,但不可能随死随送回乡,只能待合适的机遇再送灵回乡,这就需要把棺木暂时寄放在庙里,所以叫[寄灵]。这里注明是[寄灵],虽然不能说书中贾府是放外任,但远离家乡远离祖茔是肯定的,这说明书中贾府依据的生活原型曹家此时不可能生活在在北京,只可能生活在南京啊!若生活在北京,曹家的祖茔肯定设在北京郊外,那么棺木就可以直接葬入祖茔,又何需[寄灵]?但此时曹家若在南京做官就不同了,虽说在江宁府生活几十年了,但这里毕竟不是老家,祖茔不在南京而在北京,死了人无法在南京安葬,只能暂时寄灵于庙中,相机送回北京祖茔安葬,因此必有[寄灵]之说啊!当然有人会说曹家祖籍在关外铁岭或辽阳,真正的祖茔也应该在关外铁岭或辽阳,所以曹家即使举家在北京长住,也需寄灵于家庙,相机再送往关外祖茔安葬,这种解释也合情合理啊。这种说法就有些强辞夺理了,曹家祖籍虽在关外,但早已随清皇族入关,连主子爱新觉罗氏的祖茔都定在北京郊外六七十年了,作为爱新觉罗皇族包衣奴才的曹家为什么不能把祖茔设在北京郊外、有什么必要把棺木寄灵于庙中、相机运出关外的铁岭或辽阳祖茔中安葬呢?这显然不符合入关后八旗子弟已经把家乡定在北京的史实。这件事十分重要,它关系到书中贾府的创作背景到底是依据南京曹家还是北京曹家,如果是南京曹家,书中事就肯定发生在曹家在江宁织造任上,就肯定发生在雍正五年前;如果是北京曹家,书中事就肯定发生在曹家在南京被抄家回到北京以后,就肯定发生在雍正六年以后。也就是说南京曹家因受康熙末年雍正初年争储争位风波牵连而被抄,北京曹家则如周汝昌刘心武索隐因受乾隆三年弘皙逆案牵连而被抄,这整整相差一代人、整整相隔两千里啊!岂能南辕而北辙?总之,这里的[寄灵]一说就间接证明书中是[那日进了石头城,从他门前经过。街东是宁国府,街西是荣国府,二宅相连,竟将大半条街占了。隔着围墙一望,里面厅殿楼阁峥嵘轩峻,西一带花园子里面树木山石,也都蓊蔚洇润。]这就明白告诉大家石头记也就是[石头城记],是发生在南京的故事,与弘皙逆案毫无关系,周汝昌刘心武的曹学把书中贾府搬到北京、拖到乾隆初年是最大的失误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