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呆子：当然这回末诗对说得也很对，[金紫万千谁治国，裙钗一二可齐家。]这里的五病与其说是家病不如说是国病、与其说是民病不如说是官病，这害病者与其说是奴仆不如说是须眉、治病者与其说是凤姐不如说是裙钗是女娲呀！虽然此五病不足以致贾族败亡，也不足以致皇族致国家败亡，但[金紫万千]却深受此五病之害、根本没法治国，还要等[裙钗一二]用[可齐家]来为他们作示范，你们不觉得这[裙钗一二虽可叹，金紫万千更可悲]吗？从秦氏托梦的暗语中可以看出，既然裙钗一二无法齐家，那金紫万千又何以治国呢？因此既然贾家之祸根本不可免、不必治，那么作者写这些的本意就不在赞叹[裙钗一二可齐家]，而在讥讽[金紫万千谁治国]啊！可以说整个《金陵十二钗》全书都是贯彻这个宗旨：贾族败落是[否极泰来，势所必然，岂凤姐探春宝钗等裙钗一二能可常保的？]那么深论到朝纲，皇族败落更是[否极泰来，荣辱自古周而复始，岂人力能可常保的。] [常言'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又道是'登高必跌重'。如今我们国家赫赫扬扬，已将百载，一日倘或乐极悲生，若应了那句'树倒猢狲散'的俗语，岂不虚称了一世女真后族了！"又岂是皇十四子或皇四子或宝亲王弘历等能可常保的？
红疯子：咱倒要就一条脂批请你详解，【甲戌眉批：旧族后辈受此五病者颇多，余家更甚。三十年前事见书于三十年后，令余悲痛血泪盈面。庚辰眉批：读五件事未完，余不禁失声大哭，三十年前作书人在何处耶？】这脂批中的[三十年前事]该如何解释？按周汝昌说法，这脂批作于壬午年前，壬午年是乾隆二十七年，往前推三十年是雍正十年，这不正说明曹家在雍正六年抄家后曾再度兴盛吗？
石呆子：你明明不相信这年谱，自己不驳，却借我石呆子之口来驳，也太矫情了吧。这里的[三十年前]只是约数，不能绝对化、不能当真啊。
红疯子：即使是个约数，前后误差也不会超过二三年，也就是说从乾隆二十七年向前倒数三十三年至二十四年，应该是雍正七年到雍正十三年之间吧，这无论如何都在雍正六年初之后，足以证明曹家被抄家后回到北京没多久就又家道复初了，由此也足以佐证周汝昌刘心武的曹家二度被抄之曹学站得住脚，足以证明你石呆子的曹家在雍正六年初的抄家后就彻底败落说法与这条脂批不合啊。
石呆子：我这里所说的约数不是指四舍五入的上下二三年误差大约之数，而是指[然朝代年纪，却反失落无考]的隐隐约约之数啊。作者为隐去书中的朝代年纪费尽心机，因此书中的朝代年纪都经过作者的故意作假或隐略，已经[无从稽考]了，你们又何必被周汝昌刘心武的索隐考证牵着鼻子走？而脂批者却知道作者这个创作原则，因此在批书时也尽量照顾到作者这个创作原则，这里的[三十年前]和前面的[屈指三十五年矣]都是照顾到作者这个创作原则，故意作了假的，是不作数的，你们岂能以此为索隐考证朝代年纪的依据？拿前面的【甲戌眉批："树倒猢狲散"之语，今犹在耳，屈指三十五年矣。哀哉伤哉，宁不痛杀！】来说，这句'树倒猢狲散'的俗语分明出自曹寅之口，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然而自壬午年向前推三十五年是雍正六年左右，此时曹寅已经死了十六七年了，又何能令批书人["树倒猢狲散"之语，今犹在耳，屈指三十五年矣。哀哉伤哉，宁不痛杀]？由此可见脂批也在朝代年纪地舆邦国上配合作者造假，更可见这[三十年前] [屈指三十五年矣] 的说法不足引以为据。同样敦诚敦敏的[四十年华付杳冥][四十萧然太瘦生]也是故意帮作者隐瞒年纪，他兄弟二人知道这两句诗和脂批一样都是白纸黑字、记录在案，会有人考证的，而这会暴露作者的真实年纪，便于索隐者和好事者考证实事，违反了石头记的创作原则，暴露了作者的真实意图，对该书的生存和发展不利啊！因此他们兄弟俩才故意写这约数的。想不到二百几十年后周汝昌刘心武却据此创设了曹家回京后再度兴盛二度被抄的曹学，并从这[四十年华]的刻舟记号处跳下史海求剑，实在是误导了广大红学爱好者呀！他们也不想想，如果这批书人和敦诚敦敏都领悟了作者的[不过只取其事体情理罢了，又何必拘拘于朝代年纪哉！]的创作原则，也学作者故意隐去其[作者年纪]，那他们不上了批书人和敦诚敦敏的大当了吗？可见这里只能把这[三十年前]当约数，把[四十年华]也当约数啊！只有这样才能正确理解书中越是具体准确的数越不能当真这诀窍。
红疯子：经你这么一解释，咱也开窍了，这不就是[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吗？书中说得越具体的越可能是假的，说得越模糊的反而越可能是真的，比如这里的[赫赫扬扬，已将百载]就是假的，实际上曹家也不过兴盛了五六十年；再比如贾宝玉的生日在芒种节就是假的，周汝昌从万年历中查出雍正二年闺四月二十六日是芒种节，这一天贾宝玉出生，这就是以假作真啊。作者既然已声明将朝代年纪地舆邦国等真事隐去了，又怎么可能把假宝玉的真生日写得这么准确绝对、供索隐派考证呢？而脂批和敦诚敦敏也掌握了这个诀窍，才故意在准确的数字上造假的。他们这一[以假乱真]不要紧，可把周汝昌刘心武引入死胡同了，他俩创设的整个曹学秦学都因这记号是假的而前功尽弃，可他俩居然一点也不明白这[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是什么意思，居然只知道索隐这石头记的假正面，而且煞有介事地考证这假正面的真朝代年纪地舆邦国具体情节，却根本看不出这石头记的真背面，根本不去深论这石头记背面的真事体情理，这是一百二十回末尾程高说的[假去真来真胜假，无为有处有非无]啊。
石呆子：你这说法不贴切，应该说是顺着周汝昌刘心武的歧途索隐考证下去会导致[假作真时真作假，无为有处有也无]。周刘把贾宝玉的假生日当作真生日，把脂批的假三十年三十五年当作真年纪，把敦诚敦敏的假四十年华当作真四十年华，却把曹寅的'树倒猢狲散'真情理忽略成曹頫，把允仍的真外公真乳公忽略成秦可卿，把本来有的第一次抄家忽略为无，把本来无的因弘皙逆案第二次抄家当作有，类似的[以假作真反真为假、以无为有反有为无]误失之处太多了，不一而足，只是请读者在阅读石头记时千万不要被周刘的曹学秦学引入歧途啊！
先放下这些与周刘的争论不提，还是再解释一下回末诗对后的脂批：["秦可卿淫丧天香楼"，作者用史笔也。老朽因有魂托凤姐贾家后事二件，的是安富尊荣坐享人不能想得到处。其事虽未行，其言其意则令人悲切感服，姑赦之，因命芹溪删去。 庚辰：通回将可卿如何死故隐去，是大发慈悲心也，叹叹！壬午春。]这前一条脂批已经解释过了，但仍然要再提醒你们注意作者的欲隐还显，这说明作者骨子里不同意这一删改，但表面上又不得不迁就畸笏叟的[姑赦之，因命芹溪删去] 呀，这说明畸笏叟就是石头记创作的第一个阻力，你们还不应该对脂批一分为二吗？再看第二条脂批：[通回将可卿如何死故隐去，是大发慈悲心也，叹叹！壬午春。]这是说作者大发慈悲心吗？不，这是说畸笏叟大发慈悲心啊！实际上这是对秦氏大发的慈悲心吗？不，这是对贾珍这些须眉浊物大发的慈悲心啊！我们在前面已经疯谈过了，秦氏悲剧的责任根本不在秦氏自身的淫荡，她是[情事]而不是[淫事]，不是这[情可亲]淫荡而是贾珍这主子淫暴失德啊！那么这畸笏叟将可卿如何死故隐去不是等于把贾珍这主子的淫事隐去、不是替贾珍这淫主护短吗？他这慈悲心不是对贾珍这些须眉浊物发的吗？更重要的是："秦可卿淫丧天香楼"是作者用史笔也。作者意不在曹家的东府而在皇家的东宫，在借此深论[漫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 箕裘颓堕皆从敬，家事消亡首罪宁]，意不在秦可卿上吊而在揭索额图凌普作了废太子的嫁衣裳啊！这种史笔该删吗？这一删就删去了秦可卿悲剧背后的索额图凌普。由此可见这一删关系非浅，不该删、不能删，因为这删去了秦氏悲剧的灵魂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