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疯子：你太罗嗦了，还是快往下解吧。
石呆子只好把呆论收起来，先解这第十三回：凤姐接过贾珍托付的对牌以后，开始考虑如何治理这东府乱相。你们别把这对牌当东府的支领钱物凭证看待，要把它当东府的玺印看待，别把这凤姐当新妇管家三板斧，要把她当新官上任三把火啊！作者从来就不是为了曹家写贾家，而是为了官家写贾家，是[曹翁之意不在曹，在乎官场之间]！且看凤姐如何协理宁国府。她先细想与此次治丧有关的五件事，[头一件是人口混杂，遗失东西；第二件，事无专责，临期推委；第三件，需用过费，滥支冒领；第四件，任无大小，苦乐不均；第五件，家人豪纵，有脸者不服钤束，无脸者不能上进。【甲戌眉批：旧族后辈受此五病者颇多，余家更甚。三十年前事见书于三十年后，令余悲痛血泪盈面。庚辰眉批：读五件事未完，余不禁失声大哭，三十年前作书人在何处耶？】此五件实是宁国府中风俗。]其实东府箕裘颓堕何止这五病？只是凤姐临时协理宁国府丧事，只需先治这五病即可，而这里的脂批却过于夸大这五病的败家作用，这说明批者众多，水平参差不齐，你们在理解石头记时别太倚赖脂批，要有自己的主见。
石呆子：你们把这五病分析一下，头一件是人口混杂，遗失东西；这不主要指大办丧事这种[白漫漫人来人往，花簇簇官去官来]的混乱场面吗？平时无事的宁府还会人口混杂，遗失东西吗？第二件，事无专责，临期推委，这也专指办丧事前期尤氏不问、凤姐没管的真空时期而言，这之前东府已存在几十年了，难道奴仆们长期事无专责，临期推委吗？再说第三件，需用过费，滥支冒领，奴仆们只可能在这尤氏不问凤姐没管的空档期间需用过费，滥支冒领，不可能长期需用过费，滥支冒领的，再阔的东府也经不住长期需用过费，滥支冒领啊，第四件，任无大小，苦乐不均，也分明专指集中办大事的状况下，平日这问题不突出的，第五件，家人豪纵，有脸者不服钤束，无脸者不能上进，这更有深意，以东府这没多大的一摊事情，家人敢豪纵到有脸者不服钤束、无脸者不能上进的程度吗？而且家人再豪纵也是奴仆，不可能不服主子钤束的，无脸者纵然再卖力，又能上进到哪一级？这分明不是指家务事，而是指官场事，只有在官场上才会[有脸者不服钤束，无脸者不能上进]啊！由此可见我前面呆论[曹翁之意不在曹、在乎官场之间]的妙用。实际上作者用心撰此王熙凤协理宁国府情节根本就不是为了假府，而是为了真府，为了真正的官府啊！试想当时的大小官府哪家不受此五病所累？尤其是第五件[官员豪纵，有脸者不服钤束，无脸者不能上进]更是官场上的职业病，各大族人家内部不可能有此官病的。这样一来再看这回末诗对就一目了然了，什么[金紫万千谁治国，裙钗一二可齐家]，应该是[裙钗一二可齐家，金紫万千谁治国？]作者借赞叹[裙钗一二可齐家]来讥讽[金紫万千谁治国]的深意跃然纸上啊！
回头总结这第十三回，还是用脂批[家国君父，其事虽有大小之殊，其理其数其运则略无差异，知运知数者则必谅而后叹也]来抒发胸中余意吧，作者若不为国为君，又何必在这假家假事上大做文章呢？反过来说，若你们还是拘拘于[家]和[父]，不深论到[国]和[君]，那这作者又何必问[谁解其中味]呢？
石呆子：要理解整个第十三回的其中味，就不能拘拘于曹家东府，就必须深论到皇家东宫，只有把目光拓展到东宫太子，才能解开书中一系列谜团，才能合情合理地解释书中很多怪事，也才能真正理解秦可卿悲剧和王熙凤悲剧的深意。分析秦氏悲剧的深意根本不必拘拘于淫丧天香楼的具体情节，不过只取其隐寓东宫太子的事体情理就行了，尤其要撇开[爬灰]丑闻这正面假事，看到索额图凌普这替罪羊的可悲结局，就能豁然醒悟[宝玉从梦中听见说秦氏死了，连忙翻身爬起来，只觉心中似戮了一刀的不忍，哇的一声，直奔出一口血来]的深意，这才是理解曹寅[兔死狐悲]沉重心情的[真秦学]啊！试想连太子允仍的外公和乳公都如此下场，曹家作为康熙皇帝的乳母家能不为自己将来的后事担忧吗？看看允仍被废后其一家子什么下场，尤其是看看索额图凌普被杀后其一家子什么下场，看看皇长子被圈禁后其一家子什么下场，还不替自家早留后路吗？这里根本不是写秦氏托梦给凤姐交代后事，而是隐寓索额图凌普临死时托梦给曹寅交代后事、隐寓允仍被废后给皇十四子交代后事啊！一则曹家这样的终将抄家之大族人家要[趁今日富贵，将祖茔附近多置田庄房舍地亩，以备祭祀供给之费皆出自此处，将家塾亦设於此]，说明抄家大祸是[一锅端]，只有祖茔附近田庄房舍地亩能幸免；二则象皇太子皇长子这样的假珍若坏了事也会连棺材本都会输光，即使用樯木作舟也免不了沉沦苦海，其家中的瑞珠宝珠等诸裙钗更要早寻出路、免得走上绝路；三则连爱新觉罗皇族都要在关外多置田亩，[便败落下来，子孙回关外读书务农，也有个退步，祭祀又可永继。若目今以为荣华不绝，不思后日，终非长策。]后来的清朝末世果然没来得及按排退守关外的后事，终于子孙流散、若大的满州八旗子弟就在辛亥革命的炮声中'树倒猢狲散'了，再也没能回到辽东[龙兴之地]东山再起，这不能不说秦氏的[所托后事二件]英明啊，若照此一行，会[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吗！由此可见不是秦氏英明、而是作者英明、早看到一九一一年的大清末世啦！
分析凤姐相关情节的深意又不在赞叹[裙钗一二可齐家]上，而在讥讽[金紫万千谁治国]上，凤姐不是在按接管东府，而是在接管太子被废后的东宫啊！既然贾珍夫妇因失去贾母的宠信而把东府交由凤姐来管，既然允仍夫妇因失去康熙宠信而把储位象征性地交由皇十四子协理，那么你们当然不应该拘拘于凤姐协理东府的具体情节，当然应该只取皇十四子协理东宫的事体情理了。因此你们看了我的呆解更应该摆脱刘心武秦学的胡乱发挥，看出有索额图浚凌普的[坏了事]的教训，曹家早就[心中戮了一刀似的不忍，急火攻心，血不归经]了，又哪里敢大胆发挥成把允仍女儿收养二十年、而且敢大胆参与弘皙逆案呢？可见刘心武秦学的毫无意义。
红疯子：你不要再拿刘心武当靶子了，咱如今也看出他的秦学对咱疯谈的助益，若没有他[允仍女儿]说、[弘皙逆案]说的启迪，咱又怎么能悟出贾珍隐寓允仍、贾母隐寓康熙的谜底呢？可见成语[失败是成功之母]说得有道理，咱的秦学就是刘心武的秦学生下来的，咱应该不忘刘氏秦学的养育之恩才对，若一味指责刘的秦学的不对就有些忘恩负义了。周汝昌的红学成就更是咱的晋身之阶，若没有他的辛勤考证、若没有他对前八十回的拼力维护，更没有咱对红楼梦全书的领悟，他对咱的疯谈也有养育之恩。同样胡适俞平伯的新红学、冯其庸李希凡等的新红学也对咱的疯谈也有养育之恩，而黄进德教授的指导点拨更是咱[疯谈鬼话词]的助产大夫啊！若没有黄专家的认真接生，就不可能有咱[疯谈鬼话词]的顺产，也就不可能有下面一系列疯谈的诞生，咱当然应该牢记他们的恩德了。后人都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才站得更高看得更远的，当然应该感激前人的养育之恩了，若没有无数前人的成功与失败，就不可能有后人的更成功，后人若不能超越前人，仍然比前人看得还低，那就辜负前人的养育之恩了。因此咱现在也比过去冷静理智些了，认识到前面的有些说法过于偏激，该实事求是的肯定刘周胡俞冯李等的学术成就，即使这些前人有走弯路的地方，也是替咱们后人探明了死胡同，帮咱们后人少碰壁，想到这里，咱越觉得没有他们的养育就不可能有咱疯谈的诞生，咱永远感激他们！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