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疯子:这两句话还有各种不同版本呢,有的说是[背父母教训之恩、负师友规劝之德],有的说是[父母教育之恩、负师友规谈之德],有的说是[背父兄教训之恩、负师友规谈之德],你看哪一种说法最符合作者原意?
石呆子: 不过只取其事体情理罢了,又何必拘拘于谁最符合作者原意哉。倒是关乎事体情理的地方必须解释清楚、辩别明白。首先这[父母]二字必须铭心刻骨地牢记,什么[父兄]二字根本不必提起,[父母]指曹寅和夫人李氏,这是作者最尊崇的人,这二人的[教训之恩]是作者终身铭记的最大德啊。如今因为反对书中贾政王夫人的管教贾宝玉、干涉宝黛爱情,人们都对宝玉的父母毫无好感,有的人甚至是恨之入骨,这实在是大谬不然,作者所说的[背父母教训之恩]名义上就是指书中的贾政夫妇、实际上就是指现实中的曹寅夫妇啊。作者对这两个人的崇敬之心溢于言表,这是乾隆中期的广大读者一致赞同的,所以这部书才能得到当朝肯定与通过的,如果作者[及至君仁臣良父慈子孝,凡伦常所关之处,不是称功颂德,眷眷无穷],那是断然得不到当朝肯定与通过的,这是最基本的常识嘛,如今的人们怎么连这一点都不承认呢?有人会以作者不可能是曹寅夫妇的儿子为理由来否认作者对贾政夫妇暨曹寅夫妇的尊崇,实际上作者是以曹寅夫妇的独子曹顒的口吻创作贾宝玉这艺术典型的,曹顒对曹寅夫妇当然应该是尊崇备至了。从曹家史来看,曹寅夫妇确实值得曹顒孝敬、值得曹家后代尊崇啊,曹寅不但才华卓著、为康熙、为曹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而且还有非常清醒的政治头脑,二十年头里即发出[树倒猢狲散]的警告,这是个非常了不起的高人,而且对曹顒的教育很严厉,这些都是令作者景仰的原因啊,曹寅夫人李氏一生更是为曹顒和曹顒遗腹子父子二人操碎了心,在曹寅曹顒相继病死的艰难岁月里,全亏她独力支撑了曹家家业,是作者最尊崇的四女娲之一啊,作者会不为她而昭传吗?即使书中的贾政夫妇也是作者值得尊崇的好父母典型,贾政对贾宝玉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痴心惊天地,他对宝玉那因势利导的苦心也是人所共知啊,再看王夫人就更可怜了,她把宝玉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看成是荣府的惟一、为了他可以跟任何人拼命、对宝玉那种如同贾族命根子的痴心更是泣鬼神,对宝玉那苦口婆心的苦心更是人所共知啊,怎么能说他们夫妇不值得宝玉孝敬呢?这种说法是对作者的不了解不尊重!但是你们看书中的宝玉到底有没有[背父母教训之恩]?这是明摆的事实嘛,怎么能说作者写宝玉[背父母教训之恩]写得不对呢?要是在乾隆盛世,十个读者有九个会认为贾政夫妇称得上是痴心父母、宝玉让父母操碎了心、确实有不肖之处,怎么二百几十年后的读者被反封建的潮流裹挟得看不出父母的痴心、看不出作者对父母的愧疚之心呢?
再谈这[负师友规谈之德]就更了不得了,这可以说是全书的重心所在啊。乍一看来这[负师友规谈之德]说得读者摸不着头脑,宝玉的老师是谁?是贾代儒吗?还是贾雨村?宝玉的好友是谁?是秦钟吗?还是蒋玉菡柳湘莲?他们何尝与宝玉认真规谈过?更谈不上[规谈之德]了。于是人们都把这句话当无关紧要的套话忽略了。实际上这是全书中最重要、最需要的话呀!这老师就是指薛宝钗,这好友就是指花袭人!如今的人们都是肉眼凡胎,看不出其中的奥妙啊。
红疯子:也不尽然,咱就看出薛宝钗是宝玉的[一字师]、花袭人是宝玉的[好闺友],只是奇怪作者怎么称此二人为[师友]了。
石呆子:你红疯子不是常人,当然能看得出其中的奥妙了,这里面的奥妙一句两句也难说清,你们看完我的全部呆解自然明白作者为什么用[师友规谈之德]来形容她们俩人了。作者之所以称此二人为[师友],一为尊重,二为避讳呀。此二人相对于书中宝玉而言当然是妻妾,但相对于作者来说却一个是亲母一个是亲人,作者能不尊重她们、为她们避讳吗?更重要的是,作者从来就没有把她们俩当宝玉的妻妾看,他认为她们俩真是宝玉的好老师好闺友啊,一则宝玉没有认真地把她们俩认真当妻妾尊重,以妻妾直呼她们俩确实委屈了这两个好人,二则这两个人对宝玉的苦心规劝确实胜过师友,三则她们俩的妇德实在让作者太钦佩了,宝玉的[负师友规劝之德]实在让作者对此二人太愧疚了,石头记一书中有关她二人规劝之德的描述实在太多太重要了,作者才把这一句与[背父母教训之恩]并列在一起的,四则这[负师友规劝之德]还有与[可叹停机德]相呼应的意思,这样容易启迪读者正确理解宝钗的[可叹停机德]嘛。总之,作者检讨书中宝玉的[负师友规劝之德]是全书的既定宗旨之一,没有丝毫的做作与虚假,至于把[负钗袭规劝之德] 改为[负师友规谈之德],一是为了与[师友]二字对应起来,二是为了在宝黛钗袭爱情纠葛中布些悬念,表示作者不具有明显的褒钗袭贬宝黛倾向,才不明写[规劝]二字的。这[背父母教训之恩、负师友规谈之德]先解释到这里,后文遇到相关话题时还要细解。总之这两句话的相关内容在乾隆朝最得当时人们称道,是石头记一书能在当时流行的最大功臣,如果作者的本意是鼓励青少年要[背父母教训之恩、负师友规谈之德],这本书就不可能公开流传至今,甚至早就被焚毁了,这是如今的读者必须弄清楚的。
下面这几句仍然有很多商榷处,[以致今日一技无成、半生潦倒之罪,编述一记,以告天下人:我之罪固不免,然闺阁中本自历历有人,万不可因我之不肖,自护己短,使其一并泯灭也。]首先作者承认[今日之一技无成半生潦倒]是当日[背父母教训之恩、负师友规谈之德]导致的,这种实事求是的人生态度难能可贵啊。在书中宝玉不承认日后的落魄是自己造成的,因为贾族没落不是他造成的嘛,他随贾族没落而穷困潦倒,自己当然没有直接责任了。但是在作者看来却与他的[背父母教训之恩、负师友规谈之德]有关,因为贾族的没落虽不可避免,但自己的穷困潦倒也不能完全怪家族没落,家族没落是客观现实,但是自己尽了主观努力了吗?如果当日[锦衣纨绔之时、饫甘餍美之日],不[背父母教育之恩、负师兄规训之德],不荒疏学业、沉湎情事,认真学个一技之长,何至于今日[一技无成、半生潦倒]呢?换言之,对于[父母、师友]来说,他们也不是不知道贾族的没落不可避免,但是人们还是要求生存谋发展,在[锦衣纨绔之时、饫甘餍美之日]就不能荒疏学业沉湎情事,学得个一技之长,以备它日没落时糊口谋生,在大祸临头时才不至于惊慌失措、自曝自弃,这样整个家族才能子孙延续、绵绵不绝嘛。正是从这一点出发,他们才奋斗不息的,才教导儿孙不要荒疏学业沉湎情事的,作者作为他们的子孙后代才检讨[背父母教育之恩、负师友规训之德,已至今日一事无成、半生潦倒]的。你们若把书中宝玉直接当作者本人,当然不容易看出这个检讨的奥妙,但是如果把书中宝玉当作者的生父看就明白了,他作为宝玉[荒疏学业沉湎情事]的受连累者,作为[一技无成、半生潦倒]的亲历者,深知父辈当日[荒疏学业沉湎情事]之害啊。每个人的生存发展根本无辜归咎于残酷现实,只能尽自身的主观努力,这就是[当日所有之女子]的人生态度,也是作者的人生态度。本着这个原则,作者认真检讨个人的主观努力,这有什么不对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