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疯子:是啊,说句道地话,通过研读《红楼梦》。咱就悟出[情]并不是只有益没有害,更不是多情胜过无情,合理的情有益身心健康,不合理的情是会有损身心健康的,适度的情未尝不可,过度的七情勃发就会丧失理智,所以咱认为情要以理为标准,要倡导用理智克制感情,而不要用感情左右理智,这也是《红楼梦》的真味之一呀。《红楼梦》里描述了两种情的分歧和争论,一是以宝玉黛玉为代表的纵情任性,一是以宝钗袭人为代表的规劝宝玉不要纵情任性。如今的红学主流都赞成宝玉黛玉的多情、反对宝钗袭人的无情,这就不理解作者倡导以理克情的主导思想了。
石呆子:此话有理,从现在开始,我就跟你边释情边梳理,把这《石头记》的事体情理释清理透,使人们真正理解其中味。
要解石头记全书,先要解这第一回,要解这第一回,先要解这第一回的回目,要解这回目,先要解这回前楔子。作者之所以要在全书开头安上这回前楔子,就是专门解释这第一回回目的,这样一篇回前楔子即使[按那石上书云]也是没有的,是作者自己特意加在书前的。作者这样郑重其事地专门用一篇回前楔子来解释这第一回回目,可见这第一回回目决不是象第一回[按那石上书云:]甄士隐在午倦的梦幻中见识了通灵玉,贾雨村在沦落风尘中怀念闺秀]那样简单,你红疯子一眼就能看出这一点,确实有眼力。下面专门解释这回前楔子,先将这回前楔子照录如下:
[此书开卷第一回也,作者自云:"因曾历过一番梦幻之后,故将真事隐去,而借通灵之说撰此《石头记》一书也,故曰'甄士隐梦幻识通灵'。"但书中所记何事,又因何而撰是书哉?自又云:"今风尘碌碌,一事无成,忽念及当日所有之女子,一一细推了去,觉其行止见识,皆出于我之上。何堂堂之须眉,诚不若彼一干裙钗?实愧则有余、悔则无益之大无可奈何之日也。当此时则自欲将已往所赖上赖天恩、下承祖德,锦衣纨绔之时、饫甘餍美之日,背父母教训之恩、负师友规谈之德,已至今日一事无成、半生潦倒之罪,编述一记,以告普天下人。虽我之罪固不能免,然闺阁中本自历历有人,万不可因我不肖,自护己短,使其一并泯灭也。虽今日之茅椽蓬牖,瓦灶绳床,亦未有妨于我之襟怀笔墨者。我虽未学、下笔无文,又何妨不用假语村言敷演出一段故事来,以悦人之耳目,亦可破人愁闷,不亦宜乎?故曰'贾雨村风尘怀闺秀'。"]
石呆子:你们看看,这一篇回前楔子不是专门为解释这回目而写的吗?[作者自云:"因曾历过一番梦幻之后,故将真事隐去,而借通灵之说撰此《石头记》一书也,故曰'甄士隐梦幻识通灵']这是解释回目第一句[甄士隐梦幻识通灵],[何为不用假语村言,敷演出一段故事来,以悦人之耳目哉?故曰'贾雨村风尘怀闺秀'],这是解释回目第二句[贾雨村风尘怀闺秀]。可如今的版本改成[故曰甄士隐云云]、[贾雨村云云],成了解释替这两个人取这古怪名字的原因了,这样就抹去作者解释全书创作宗旨的隐意了,与原作相去何止二百里?因此这两句万万改不得,不可能是作者本人改的,只可能是不希望读者能看出回目真实意图的人改的。这样一改后,人们就不会注意[将真事隐去、借通灵之说撰此石头记一书] 了,也不会注意[借假语村言在碌碌风尘中感怀闺秀]了,而去注意后文的甄士隐这个人在梦幻中认识了通灵玉、贾雨村在沦落风尘中感怀闺秀],在此楔子里则成了[甄士隐这样说、贾雨村这样说]了,可见改者对这两句话很忌讳,才改成后来的模样的,作者本人是决不可能作此删改的,因为这样一改完全违反作者的创作意图嘛!
至于说到 [作者自云:"因曾历过一番梦幻之后,故将真事隐去]中的这[一番梦幻],既指现实中曹家二十年的梦幻经历,又指作者虚构的创作红楼梦一书中的梦幻构思。
先说曹家从康熙第一次废太子到雍正抄家的二十年梦幻经历,第一次废太子对于曹家的震撼非同小可啊,一般的人看不出其中的奥秘,因为当时的曹家圣眷正隆,而且远在南京,与太子党毫无瓜葛,与皇长子等众皇子也不搭界,纯属康熙本人的嫡系,再加上孙氏和曹寅母子对康熙本人的哺乳之情、忠诚之心,等于与康熙本人是一家,当然不可能受第一次废太子的实质影响了。但是第一次废太子事件牵涉到的两家人家对曹家的震撼太大了,曹寅之所以哀叹[树倒猢狲散],就是受这两家突然倒霉的触动啊!以索额图家为例,索额图当年是带领曹寅等一帮小兄弟除鳌拜的第一功臣,是康熙朝的第一宠臣,是太子的老丈人,可是康熙为了惩戒太子允仍,还在未正式废太子前就把索额图杀了、把索额图全家抄家没产,曹寅一直把索额图当曹家将来的标杆,他也想有朝一日曹家也象索家这样权倾朝野,可如今索额图因为帮太子允仍与康熙对立,就被康熙在未废太子之前先杀了,这等于是用索额图这[秦可卿]来惩戒太子允仍这[贾珍]啊!
红疯子急忙插嘴:等等,索额图怎么等于[秦可卿]、允仍怎么等于贾珍了?
石呆子:这话以后再解答。还有你想不到的,康熙还把太子允仍的乳公凌普也杀了,把凌普一家也抄家治罪,这对曹家李家孙家江南三织造的震撼也是够大的,因为这三家也是康熙的乳公家,凌家之于太子,等于当年的曹家李家孙家之于小康熙啊,凌普实际上等于太子允仍的[赖大]或[李贵]嘛。曹家李家孙家仗着康熙当了皇帝就[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索家凌家也是想帮着太子做皇帝,也想将来[允仍得道、跟随升天]嘛,谁曾想到会[一人倒霉、鸡犬送命]呢?你们会说曹家又没有参与太子谋逆,何必对索额图凌普之死耿耿于怀呢?这就叫[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当初索额图曹寅擒鳌拜时若失败了,曹寅当时不是也跟凌普一个下场了吗?如今曹家虽然没与废太子案牵连在一起,难保将来不被废康熙案牵连在一起啊,康熙一死不等于康熙被废吗?康熙被废其宠臣与乳公家不是也要象索家凌家一样倒霉吗?想到这里曹寅能不[回至房中只是思索,翻来复去竟难成寐,不由伤悲感慨]吗?这还只是现实中的梦幻之一。
现实中的梦幻之二是太子允仍再立再废、诸皇子党为争储已势同水火、将来必有[将朕身置乾清宫内、尔等执刃争夺之事也]。索额图凌普当替死鬼虽然引得康熙动了侧隐之心、把废太子重新立起来了,但是并没有最终挽回太子允仍的彻底被废命运,于是皇八子党势力膨涨,诸子争储之势更成必然,康熙不复言立储之事,而是暗中立储,这对曹家这样的包衣奴才是个悬在头上的利剑啊,巴结哪个皇子都不保险,只能[听天由命、听从新皇帝发落。此时如果有曹寅撑着,或许还能卖些老脸挺过这一关,问题是此时的曹家连遭两个天灾打击、几乎把曹家打到断子绝孙的地步啊,此时若天上掉下个宝贝孙子,岂不是象做梦一样由绝望变希望?这就是曹寅曹顒的相继病逝、曹頫的过继、曹顒遗腹子的诞生,对于曹寅遗孀李氏和曹顒遗孀马氏来讲不是梦幻般的经历吗?
现实中的梦幻之三则是曹家被抄家、马氏孤儿寡妇由锦衣纨绔饫甘餍美的天堂生活坠落到茅椽蓬牖瓦灶绳床的地狱生活、而且不是象流言家想象的那样有做王妃或做皇妃的姐姐支撑,重在京城振兴起来,相反是一蹶不振、日渐困顿,这种[瞬息间则又乐极悲生,人非物换,究竟是到头一梦,万境归空]的经历是由宝玉坠落成垫脚石的梦幻经历啊,这种梦幻经历能不导致作者的大彻大悟吗?
以上这三重经历虽然不是作者都亲身经历过的,但却是作者母亲亲身经历过的,她们母子二人通过这些梦幻经历悟出人生真谛有何难哉?写成书传于后世又有何不可呢?另一方面你们也该替他们母子想想,这些梦幻经历都是关乎大清命运、关乎朝廷体面的真事啊能!直接付诸笔端吗?要想著书列传,当然只有[将真事隐去]了,这就是[因曾历过一番梦幻之后,故将真事隐去]的主要意思。